在見到這個柳瑾之前,他們已經去過三個老馬的平行世界了。
但在那三個世界裡,柳瑾都已經去世了。
警察老馬落地平行世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調出了柳瑾的檔案。
在回收站做了兩年的患難朋友,難免會交流到各自在現實世界中的情況,所以老馬對於如何找到柳瑾是最有把握的。
柳瑾是因為絕症而主動選擇死亡的,所以他們也預料到,其他世界裡的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知道歸知道,親自確認的感受還是很糟糕。
帶著再試一試的心態,他們終於在第四個平行世界裡,見到了他們熟悉的老朋友。
然而這個老朋友,卻連看都看不到他們。
老馬也仗著這是在世界線重疊的“非真實”狀態,一點正常的禮儀也不講了,他一邊出聲叫著“柳瑾”,一邊站起來去拉她。
然而,他的手越過了柳瑾,拉了個空。
這時吧台後的老板也走了過來,看到老馬想要“非禮”柳瑾,怒了:“這位客人,請您自重。”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老馬的麵前攔住他。
老馬低聲對宙說:“你們也試試。”
宙和方銘心領神會,便不管老馬在那邊裝瘋賣傻地跟老板扯皮,朝一旁擔心地圍觀著的柳瑾走去。
他們同時向柳瑾伸出了手,結果和老馬一樣,都撲了個空。
這個柳瑾不在重疊區,確切的說,她不在回收站與平行世界重疊的區域。
“三年期限到期,這個身份的人就在回收站被注銷了,所有平行世界的他們將不能以任何形式進入甚至感知回收站,包括但不限於單獨存在的回收站,以及跟世界線重合時的回收站。”這是湯基德的假設,他不甚滿意地宣布:“這姑且記作回收站定律35吧。”
不甚滿意的原因是:“這還是回答不了我們之前提出的問題,你們的朋友見不到回收站的你們,並不意味著她見不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以及見到之後不能殺死對方。”
老馬不耐煩了:“媽的,看來在普通的人身上,問不出這個答案,還是得找記憶者。”
方銘想了想:“難道要找曉菲姐嗎?”
老馬一怔。
“不用。”
說這句話的,竟然是從剛剛起就不見蹤影的宙。
而伴隨他話音的,是他推進來的一個男人。
方銘疑惑地看了看宙,又看了看那個男人。
“誰啊?”老馬一邊打量這個不情願的不速之客,一邊疑惑地問。
這個男人頭有一點禿,稍微有點發福,一副驚嚇到的樣子。
“啊!”方銘猛地站了起來,他想起來了。
幾小時前。
從老馬的平行世界出來時,宙就似乎有點心事。
方銘正要問他,又被他果斷鬆掉了皮帶,瞬間就被拋進了回收站。
“臭小子!越來越沒禮貌!”
最近宙經常會這樣一聲不吭地將他丟開,自己在世界線重合的區域活動。
從決定“甕中捉鱉”起,他們就暫停了疏散行動,方銘現在不需要再充當導航儀了。
不過宙這種一言不發就丟棄他的行為,也讓他很頭大。
雖然知道他多半又是去做那個沒用的調查,但方銘隱隱擔心他瞞著自己做危險的事情。
看到這個男人,方銘知道自己不是瞎擔心——
宙瞞著他,在找記憶者。
而這個男人,正是他們大半年前,無意中碰到的那個“有標記”的男人。
方銘走前去,對著宙一陣埋怨:“去找記憶者為什麼不叫上我?”
宙避開他指責擔憂的眼神,說:“碰巧碰到的。”
鬼才相信。方銘哼了一聲。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老馬也聽到了他的話,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走到那個男人身邊,圍著他轉了一圈:“記憶者?”
男人防備地掃過在場的四個男人,尤其是看到老馬的時候,氣勢變得更加怯弱:“大哥,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看他一副無辜的樣子,方銘下意識地悄悄問宙:“不會是同身份的受害者吧?”
雖然跟記憶者一模一樣,但卻是普通的難民。
宙微微搖了搖頭,右手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頭。
方銘瞬間懂了,宙不是靠辨認臉,而是循著頭疼的線索找到他的。
老馬也有一瞬間地迷惑,但他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方銘和宙,看到他們的動作,立馬變得精明和犀利,他一把抓住男人的領口,作勢要打他:“還給我裝。”
男人抬手要擋,老馬卻沒真的打他,而是把他往前麵一個凳子上一推,嘴裡喊著:“小子,過來給我把他按住。”
雖然其他三個人對他來說都算是“小子”,但方銘有自知之明,能乖乖扮演打手角色的隻有自己。
他中氣十足地應了聲“好”,便一溜煙兒跑過去,接過老馬的班,伸出雙手,從身後死死壓著他,不讓男人亂動。
方銘好歹也是個185以上、年輕力壯的男人,壓住一個比自己矮了半截兒,且明顯發福的中年男人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