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沒打算回去現實世界,至少不是在這現在這種沒有告彆,還在賭氣的狀態下。
在最生氣的瞬間,方銘也沒想過用不辭而彆來懲罰宙。
所以他在平行世界溜達了一圈,跟不同世界的田路瞎聊了一會兒,氣已經差不多消了大半之後,他離開了世界線重疊區,打算找宙談談。
然而,在回到回收站的一瞬間,他呆住了。
眼前的城市,如同經曆著噩夢般的世界末日一般。
高樓大廈如同積木般倒塌,街頭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著灰塵,街道上裂縫縱橫,仿佛是被巨大的怪獸用利爪撕裂,樹木被連根拔起,倒在路中央,葉子在風中飄舞。
然而,危險仍在繼續。
有些建築物依然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倒塌,有些地方出現了大的裂縫,仿佛是地獄的入口,讓人望而生畏。
“是地震!”陸續出現的難民們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快找空地,還會有餘震。”有人大聲警告。
“怕什麼,我們又不會死。”另有人取笑他。
“你要是願意被壓在地底下度過接下去的幾天,就當我沒說。”最初提出警告的那人回懟。
“對哦,真晦氣,接下來幾天舒坦不了了。”
“那邊好像壓了一些人,要不要去幫忙?”
“幫什麼忙,你是搬得動磚頭,還是移得開地板?他們自己出不來,我們做啥也沒用。”
“也對,反正也不會怎麼樣,就是要遭幾天罪咯。”
說話間,難民們都跑到平地上,但他們當中忽然有一個人瘋了一般地往廢墟跑去。
“咦,這人剛來的嗎?不知道我們搬不動這裡的東西嗎?”
“小夥子,彆慌,壓幾天也不會死的。”有好心的人在身後喊。
“他好像沒聽到。”
“隨他去吧。”
方銘在廢墟中,尋找了一天一夜了。
他一遍遍地呼喊著宙的名字,喉嚨沙啞,心跳如同瘋狂的鼓點,敲打著他的胸膛,恐懼和焦慮緊緊抓住了他的心臟。
他不敢停下來,也不敢合上眼睛,一閉上眼就看到自己離開前,他那哀求的眼神。
自己真是一個混賬,方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把宙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又將他一個人丟下,讓他一個人置身危險之中。
方銘無助的眼神在廢墟的縫隙間四處張望,雙手不斷地在廢墟中扒尋,手指尖因為絕望而變得冰冷,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區域,在地震的摧殘下又變得麵目全非,他像是在一個巨大的迷宮中徘徊,不知道方向在哪裡。
方銘像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從何找起,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臭小子……”沙啞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濃濃的哭腔:“你不要丟下我……”
心就像要被撕碎了一般,絕望的黑影逐漸籠罩他。
“小夥子。”
一個聲音忽然從身下傳過來。
方銘一驚,已經模糊的眼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廢墟中壓著一個中年女人,頭發略有些淩亂,眼神卻非常有神。
方銘蹲下來,下意識地想幫她脫身。
“你搬不動的,”女人阻止他:“我喊你不是讓你乾這個。”
方銘仍然試了試,但確實移動不了她分毫。
女人說:“我看你在這附近轉了好多圈了,是在找人吧?”
一提起宙,方銘心中一酸,他忍住眼淚,默默點了點頭。
女人問他:“你們是在哪兒走散的?”
方銘心裡一動,趕緊回答:“我們從火車站出來,沿著一條大街走了很久,街邊有一個書店,叫鹿角書店。”
“哦,鹿角,”女人似乎對D區地圖非常熟悉,被壓在石板下的她,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還能活動的頭,望向一個方向,冷靜地說:“那你以我現在視線的方向,向前兩公裡,應該就在那附近。”
如果沒有主動移動,回收站將以原本的相對位置將難民放下,所以—
“如果你的朋友還在原處,他應該就在那附近。”女人說:“不過他要是離開……”
“不會的,他會在那裡等我的。”方銘猛地站起來,朝女人深深鞠了個躬:“謝謝您!”
說完便往她說的方向狂奔而去。
臭小子,你千萬要在那裡等我!
等我找到你,你以後說什麼我都不生氣。
等我找到你,永遠不再離開你。
“臭小子,你回答我一聲啊!”
他的腳步在廢墟中踏過,口中不斷地呼喚著宙的名字,聲音在廢墟中回蕩,卻顯得那麼的微弱。
“臭小子,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
“臭小子,你出來,我讓你打十拳,一百拳……”方銘在女人所指的位置附近一遍遍地尋找著。
“臭小子,求求你,彆不理我——”天漸漸要暗了,方銘帶著哭腔哀求著。
宙跟他們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如果像那個女人一樣被壓在廢墟下,他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