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從來沒變過,還是更喜歡用拳頭說話。
“臭小子,是不是忍了很久了。”方銘走到寬闊的室外,張開雙手:“來吧,咱們今天誰贏了誰決定我的歸期。”
話音未落,宙就撲了上來。
這一架打得酣暢淋漓,兩人都認真了。
宙知道,如果方銘贏了,他或許會冒險挑戰最後幾天,可能錯過回去的機會。
而方銘知道,如果宙贏了,他會早早地把方銘送走,而對於方銘來說,現在每一天都那麼珍貴。
他們從下午打到了晚上,從太陽高照到看不清對方。
最後當然還是宙贏了,方銘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了,他不甘心地說:“好吧,你贏了。”
跨坐在方銘身上的宙,放下準備揍他的手,茫然地看著他,仿佛忘了自己為什麼會跟方銘打起來。
“說吧,想讓我什麼時候走?”方銘終於不得不說出這句話。
“下——”宙不假思索地要說出他的答案。
“臭小子,”方銘厲聲打斷他:“你想清楚,你說哪天,我絕不討價還價,那天就是我們的永彆之日。”
身上的宙劇烈顫抖起來,他低著頭像是在哭,方銘知道自己說得太重了,但現實比自己的話語還要殘酷,他忍住自己想要抬手安慰他的衝動,靜靜地等著宙的宣判。
“15天後,”那個好聽的嗓音此時抖得不像話:“15天後的第一個世界線重合。”
“好!”方銘淡淡地回答。
接著他就被抓著衣領拎起來,一個粗魯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似乎是要發泄對方銘逼迫自己的憤怒,宙粗暴地吻著方銘,方銘順從地張開嘴,努力地配合他。
淚水的鹹味。
方銘模糊地想,但混沌的意識已經分不清那是自己的,還是宙的,但一切都不重要了,方銘抬起雙臂緊緊抱住身上的男孩,那麼緊,仿佛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吻。
倒計時!15天
宙趴在書桌上寫著什麼,不讓方銘看。
“是給我的告彆信嗎?”方銘好笑又好奇地探頭打量。“寫了一年多了,還沒寫完?”
宙不理睬他。
方銘坐在身後看著他認真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卸了下來。
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臭小子的呢?
或許就是日複一日像這樣在身後看著他專注學習的時候。
從那時起,就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教給他。
他說,不要可憐他。
但其實,自己是喜歡上他之後,才開始心疼他的。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讓我留下來,在你懷裡消失。”
無數次,方銘想說出這句話,但他知道等待他的會是宙的一頓毒打,然後把他綁起來,扔進他的世界線。
昨天剛剛經曆了一場世界線重合。
而下一次,就是他離開的日子。
自從兩人定下了時間之後,像說好了一樣,誰都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課照常上,天照常聊,甚至連吻都照常接。
隻是他們像兩個帶著平靜麵具的人,變得克製。
“喂。”方銘有點不爽地朝前方寫信的人喊:“我就在這兒,有什麼不能直接說。”
好學生回頭白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
哦,對了,寫告彆信是自己的提議。
方銘拍了拍自己的嘴,又不甘心地說:“你寫的信,我能帶回現實世界嘛?”
無論他寫了什麼,回到現實世界的方銘,都看不到。
寫信的人頓住了,他僵在那裡,久久沒有動靜。
方銘把他轉過來,麵對自己:“有什麼想說的,說給我聽吧。”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了宙的眼神,呆了。
那雙一貫乾淨單純的眸子裡,承載了那麼多,那麼沉重的東西,狂亂、悲傷、絕望、憤怒?
“你怎麼了?”方銘呆呆地問道,下意識地用嘴唇去撫慰那雙眼睛,想要卸掉那裡麵的痛苦,他喃喃地不知所措地安慰他:“我不是還在麼?你想寫多少都行,我會看的,我一定會看的。”
宙卻搖搖頭:“我怎麼忘了。”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
那天晚上,方銘為了逗他開心,說:“以前,我們經常玩一個遊戲。”
他背對著宙,撩起自己的衣服,說:“你在我背後寫字,我來猜你寫了什麼,你把原本寫在那信裡的內容,都寫在我背上吧。”
宙遲遲沒有動作,就在方銘打算放棄的時候,他感覺到,一根冰涼的手指按到了他的背上。
一點,一橫,一撇,一彎鉤。
“方!”方銘得意地宣布答案。
一撇,一橫,一點,一撇……
“不是銘啊,”方銘失望地說:“你不要寫太複雜。”
背後的人固執地寫著,方銘猜了半天也猜不到,反而在背後令人心癢的觸碰下沉沉睡去了。
倒計時!12天
方銘一醒來就看到了坐在床頭的宙。
像是哭過了,他剛想開口問他,一個認知捶醒了他昏沉的大腦。
他明白了——
三天後,是他的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