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顫抖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宙,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仿佛那把匕首刺穿的是自己的心臟,痛到無法忍受。
宙的傷口在不停地流血,方銘慌張地想要用手去堵住那些血,卻無濟於事。
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試圖給他帶來一絲安慰,好像流血的那個是方銘而不是自己。
“對不起,你彆哭。”宙的口中含著鮮血,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
“為什麼?”方銘緊緊地抱著宙,淚水濕潤了他的衣襟,他隻是喃喃地自語著。
“因為他想救你!”背後的徐先插嘴道。
原本不想理睬他的方銘,聽到他的聲音,更是恨之入骨,狠狠轉頭:“你……”
話沒說完,一股熟悉的能量躁動忽然迎麵襲來,他驚疑地看向遠處,天地相接的部分,奇異的光影正在朝他們接近。
他懷中的宙,也感應到了什麼,他的眼中散發出了欣喜的光彩:“他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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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銘的倒計時隻剩三天的那個淩晨。
宙根本無法睡去,他躺在方銘的懷裡,假裝睡著了,等到身邊的人傳出悠長的呼吸,他才睜開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夜空,感覺著時光的流失,心中無比焦急。
緊緊依偎著的溫暖身體,不時噴在自己頸窩的熱氣,在往常總能讓自己安心,此刻卻讓他難過不已。
當天邊出現微光的時候,宙徹底絕望了。
心中有無數的情緒想要發泄,想要大喊出來,他恨這個無情的世界,恨無能的自己,甚至恨不肯丟下他離去的方銘。
但他以跟自己強烈的情緒截然相反的輕柔,從方銘的懷裡脫身出來。
睡夢中的方銘不滿地嘟囔了一下,宙壓抑著滿腔的苦澀和愛意,用親吻安撫住不安的愛人,讓他又沉沉睡去。
離開方銘後,宙走向了徐先,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去揍他一頓,還是抱有什麼渺茫的想法。
但徐先卻好似一直在等著這一刻,沒等宙走到跟前,就先發製人地說:
“我有辦法救那個小子。”
宙無法抗拒這句話。
他一聲不吭地坐在徐先的身前,沒有接話,但也沒有阻止他繼續說。
徐先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我一直在等你自己來找我。”
“因為我的方法,你的那個男朋友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說了也是白說。”
宙仍是沒說話,他知道眼前這個對手如何地狡猾。
徐先也不介意,反而很理解地先擺出自己的誠意:“我曾經跟你交手過幾次,如果再算上讓我變成記憶者的那次,有四五次了吧,或許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那我們就說你記得的那幾次,你有沒有好奇過一個不尋常的現象?”徐先慢吞吞地說。“那幾次,你都受了不小的傷,流了血,然後……”
他停了下來,讓宙自己去想,因為他知道他說出來的答案,遠不如他自己領悟到的答案更有說服力。
宙皺著眉,回憶著,片刻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震驚中帶著興奮地抬眼看了一下徐先。
徐先知道他明白了,於是他笑了,說出了他的答案:“然後……總是會有世界線重合發生。”
“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那不是巧合。”
“吳永久那次,我本來想找你再確認一下,看看讓你受傷昏迷,到底能不能引發世界線重合,可惜沒想到,引開了最棘手的警察,剩下那個小子那麼難纏。”
那個時候,方銘拚命搶下那把刀之後昏迷了,每次想起那時的情景,都會讓宙心有餘悸,那是第一次,他體會到方銘“死去”這個事實帶來的後怕。
“雖然那次沒能成功,但我對這個結論還挺有信心的,”徐先若有所思地看著沉思中的宙:“聽起來很玄乎,但這個回收站,似乎跟你有一些奇妙的感應,就好像會在你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用特彆的方式幫助你。”
宙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震。
“怎麼樣?想不想試一試?”徐先誘惑著。
“他回去現實世界,我還能找到他嗎?”宙終於開口問了第一句話。
徐先笑了,他知道了宙的打算,但他又遺憾地搖搖頭:“上次我是騙你的,你恐怕隻能跟他永彆了。”
宙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不敢太貪心。
方銘那邊開始有了動靜,他臉色一變,站起來給了徐先一拳,嘴裡卻說著:“明天早上,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騙我……”
徐先難得誠懇地說:“實話告訴你吧,我的餘額隻比方銘多一天,我希望你成功的心情,不比你弱。”
宙觀察了他片刻,站起來再踢了他一腳,便轉頭看向他跑來的方銘,低聲警告徐先:
“不能告訴他。”
第二天淩晨,宙如約來到徐先的身旁。
他隻是解開了徐先手臂處的繩子,讓他雙手可以正常活動,但憑借他自己的能力,仍然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