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軌道 半年後(1 / 2)

多重宇宙回收站 擇地 4472 字 10個月前

半年後。

方銘從自己的出租屋醒來,今天是田仔女兒的周歲宴,要早點過去幫忙。

想起田仔那個粉嘟嘟的女兒,方銘笑了。

乾女兒叫田小銘,是以方銘的名字命名的,田路夫婦為了紀念失蹤的摯友——她出生時,方銘剛好失蹤兩年。

對於跟自己同名的乾爸爸,田小銘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和喜愛,也讓方銘在重新認識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初期,有了個親密的戰友。

“嘟嘟嘟……”電話鈴聲在響。

不用看都知道是田路又來查勤了,方銘翻個白眼,但不敢不接。

現在隻要連續三條消息沒回,必然是一個電話打過來,如果電話都不接,那就等著他上門教育,那可不是什麼好體驗。

方銘抗議過幾次,但連續失蹤兩次,又說不出自己去向的方銘,被田仔無情地剝奪了抗議權。

半年前,自己在A市醫院憑空出現時,能清楚說出自己的名字,身份,包括緊急聯係人田路的名字。

但是他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也記不清自己怎麼來的。

他隻記得,自己明明在老家後山爬山。

但當他被告知他所記得的這些,發生在兩年多以前時,他張大嘴久久反應不過來。

田仔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抱著他痛哭了半天。

好不容易安頓好他之後,田仔宣布:“你小子,以後要給你植入芯片才行。”

因為這已經是他的第二次失蹤了。

據說,六年前,他短暫地失蹤過半年,同樣對失蹤的半年毫無記憶。

而兩年半前,他的第二次失蹤,持續了整整兩年半,除了田路,恐怕沒有人還對他的生還抱有希望了。

醫生在做完檢查後說,身體一切正常,或許是患了什麼離奇的記憶缺失症,換了這種病的人,會突然去陌生的地方,忘記自己的一切。

重點是,醫生們也不知道這個病怎麼治,主打一個隨緣自愈。

說實話,剛開始那一個月,方銘感覺自己都是暈的,一切都不現實,無論是六年前的失蹤,還是兩年前的失蹤,都是外人告訴自己的,他沒有實際的感覺。

田仔說,想不起來就彆想了,咱們就立足當下,展望未來。說完又加一句,防止再次走失。

芯片是沒植入,但也差不了多少,各種定位手環,手機定位共享,甚至門口的攝像頭,配套齊全。

記憶缺失並沒有損害方銘的智商和人格,他就像穿越時空來到不遠的未來而已。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工作,是在一個社區附近的幼兒園做老師,外向熱心帥氣的他,很受孩子們和家長們的喜歡,而他也發現自己似乎很適合教孩子們識字講故事。

一切在慢慢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隻有方銘自己知道,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心裡好像多了一個若有似無的黑洞。

“就像七魂六魄少了一魄”,最開始那一個月,露露時常擔憂地看著他。女人總是更加敏感,對田仔和其他人有效的演技,往往在她麵前無所遁形。

他常常看著天空發呆,陪乾女兒玩耍的時候走神,沒找到工作那段時間,他就成天成天在市區裡瞎逛,走著走著就會來到A市醫院。

那個月,他經常夢到自己衝進A市醫院那間急救室,夢裡他很急,仿佛那扇門後麵有很重要的東西,但他每次推開門的時候,迎接他的都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哭。

他總覺得那天自己去醫院,一定是因為某個病人。

自己在醫院被發現時穿的那一身衣服上,有大量的血跡,但那不是他的血。他保留了那一身衣服,總是不自覺地拿出來,摸著上麵的血跡時,心裡隱隱作痛。

田仔陪著他幾乎問遍了當天在醫院那一層的所有病人和家屬。

當時的急救室裡,做手術的隻有一個出車禍的男人,方銘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後來方銘還去找過那個病人,病人見到他也是全然陌生的態度。

他“回歸”以後第一次看到熟悉的能量異動,是那個月快結束的時候。

當他又看到了空氣中那些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活動的能量團時,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跳得非常厲害,就像出了故障一樣,他急切地在四周的能量塊中尋找,但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原來我這麼想念這些毫無意義的幻覺嗎?方銘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能量異動出現的頻率和時間都亳無規律。

過去的二十幾年,他已經習慣了它們毫無預警地出現和消失,不期待也不討厭。

但“回歸”之後,他總有一種想要靠近它們的衝動,隻是每當他一走進去,那些光影就像煙圈一樣散開來,始終保持著和他有一層“毛玻璃”的模糊效果。

他張口想要叫,但卻不知道自己要叫什麼。

當一切消失的時候,他覺得心裡堵得慌,卻又有種莫名的期待。

他想,這也是後遺症。

對於他這個特殊能力,田仔一直是知道的,不過當方銘有一次不經意提起時,他有一絲地錯愕:“你第一次失蹤回來之後,就看不到那些幻影了,甚至都不記得自己能看到過,我還尋思,是不是外星人把你抓去做了修複手術,治好了你的陰陽眼。”

方銘也有些吃驚,他怎麼不記得了,不過關於過去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他更相信田仔的版本。

“難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是因為外星人後悔了,又把你抓回去,恢複了你的陰陽眼?”如果有人比自己心還大,那一定是田仔,這要放在旁人少不得要送去看看心理醫生的情況,卻被他煞有其事地分析著。

但這才恰恰是方銘願意跟他無話不說的原因。

然而,就算是對著這樣的田仔,他也有了說不出口的秘密——

第二個月的某一天,他一個人又晃到了A市醫院。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病房外發呆。

那個病房是一個兩人間,相對於醫院的條件來說,裝修相當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