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朝回門之日,賈璉同王熙鳳便早早便去了王家。卻說王熙鳳之父王子忠,自王熙鳳出嫁之日一定,便向聖人請示調離京城回金陵去,隻待王熙鳳三朝回門便啟程。王子忠此人為王家嫡長子,但王家並無爵可襲,而王子忠本人又無甚能耐,因此官位不高,如今長子王仁已經成年,也是個無甚才能之人,又成了親,在京中有其叔父管教,愛女出嫁後,他就更無甚可留戀之處,便自請回金陵老家去了。
因著王子忠要攜夫人離京,故而王子騰夫婦今日也在府中拜會,眾人好生熱鬨了一日後,賈璉、王熙鳳吃了晚飯方回榮國府,辭彆時傷心之處猶勝王熙鳳出嫁之時。
卻說賈璉夫婦回榮國府後,並無甚事可做,賈璉本就是捐的虛職,亦無實權,更無公乾,而王熙鳳此時也並未管家,兩人除了晨昏定省、服侍婆母,便自在房中說笑。如今閒了下來,賈璉不免又把趙嬤嬤所述之事想將起來,便想將此事細說分明。
賈璉知道王熙鳳的脾氣性格,便仔細措辭了一番,窩在炕上,看著坐在梳妝台處的王熙鳳說道:“鳳兒,你來,我們說會子話。”
王熙鳳回頭看了他一般,抿嘴一笑,款款起身,一麵往炕邊走,一麵笑說道:“璉二爺有什麼話要吩咐。”
賈璉起身盤腿坐在炕上,又拉著王熙鳳的手同坐,說道:“咱們既然已經成親了,便也該想著自己頂門立戶,雖不會分家自住,但總要有些本事養家才好。”然後又不由訕訕一笑說“奶奶是知道我的,沒什麼本事,捐了個虛職,但也隻是撐門麵而已,辛虧奶奶不嫌棄願意嫁給我。”
王熙鳳聽了這話,啐了賈璉一下,又笑說道:“虧得爺知道,不過要我看,你倒也不必太小瞧了自己,不談讀書的本事,你在為人處世上可是比府上許多人都強上許多呢,再有我叔父和府裡二老爺相助,自是有你一番事業。“
“咱們叔父自是有本事的,我便不說了,隻是我瞧著卻是指望不上二叔。”
“這話怎麼說的?難不成你還嫌二老爺官兒小不成,可彆忘了,府裡大姑娘可是與忠孝郡王定了親的,眼瞧著王爺又極疼大姑娘,難道他還不幫扶著嶽父家不成?”
賈璉歎氣道:“王爺是否願意幫襯二房我自是不知,但是二老爺、二太太卻不見得願意幫著我們。”
王熙鳳不免詫異道:“這話可是怎麼說的,咱們成親還是太太牽的線,太太自小疼你,你又不是不知,更何況我還是她侄女,她怎會有不幫的?”
“我以為奶奶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難道連親疏遠近的關係都想不明白?說來我也是近來才想到了此處,便是在我們成親之前,府裡突然出了些‘謠言’。”賈璉又將前時趙嬤嬤所言一五一十,重新措辭說與王熙鳳聽。
王熙鳳聽了這話,也不免躊躇,想了半晌,又說道:“按你這麼說,難不成二太太竟是盯著府裡的爵位不成?你這話我細細琢磨著,雖然有些道理,但卻並不全對,你想想看,你本是大房的嫡子,他們做叔父、嬸嬸的本就不好深管,便是對你寵溺、疼愛多了些,也無甚可說的。”
賈璉歎氣道:“話是如此,確也怪我自己過去太不上進。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我不成器,咱們再沒個出色的嫡子撐起家門,未來如何卻未可知的。雖說禮法不可廢,再如何也沒有讓二房承襲爵位的,但是終究未來之事變數太大,總是讓我不得不多想。”
“事情既已這樣,我們此時也彆無他法,但隻要爺能立得起來,便也不在乎這些算計了,我還指著爺能給我掙一個鳳冠霞帔呢。“
“這事須得慢慢籌謀,咱們朝中無人,你叔父一時半會兒也管不到我們這兒,如今倒是好生將手裡的家產先經營起來是正經。我今日與你說,也是讓你心中有個數,萬不可太實心地相信二太太,反害了自己。”
“我省得了,這件事我也要好好再看看。如今家裡什麼事兒都沒有,我也是閒得很,正好和你一起理理手中的鋪子、田地。”
賈璉自然也點頭應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