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陰私鳳姐生疑竇 待三朝回門之日,賈……(2 / 2)

不說賈璉夫妻如何議論家中之事,王夫人此時確是無暇關照著這對夫妻,全因忠孝郡王府定了四月十六日行納徴之禮,且王夫人也要為元春籌謀嫁妝之事。因原來賈政、王夫人是動了讓元春入宮為妃的心思,並未像其它大家族那般自小為她攢嫁妝,因此事到臨頭頗有些著慌,雖說自黛玉出宮後,王夫人已經攢將起來,但還是差著一些,如四季衣服一百二十八套尚未做,頭麵首飾也要新打了才好,另還差一副上好的棺材板正在尋。因著這些事,王夫人自是忙得腳不沾地,又因為李紈有孕、王熙鳳新婚,不好此時將他們叫來幫忙,餘者又過小了,隻有添亂的。

但即便如此,現今為黛玉備下的嫁妝已是十分豐厚了,壓箱銀子便有五萬兩,其中按著慣例從官中出了一萬兩,另有賈母出了兩萬兩,王夫人自添了兩萬兩。並從官中並王夫人私庫中拿了許多好紅木、梨木做的衣櫃、家具等物,王夫人又特特讓賈政尋了好木頭來做了把地床。零零種種,豐厚異常。

卻說到了四月十六日,由禮部派人將忠孝郡王府的聘禮送到榮國府。這份聘禮原是按著郡王的位份,由戶部擬了一份,又有皇上、皇後填進去的一些,另外又有忠孝郡王自己準備的一份,因此壓箱銀子便有足足十萬兩,又有古玩器具、四十八套頭麵首飾、一百二十八匹上用布匹、茶酒等物。其中更有些鹿皮、紅狐皮、白狐皮等是忠孝郡王親去獵下的,足見其對黛玉之重視,賈政、王夫人見了更是喜不自勝,一應聘禮暫時收入王夫人私庫,填入黛玉嫁妝之中。兩府又定了七月初七乞巧節之日成親,端得是體麵、尊重,一時間榮國府在京城內風頭無量,竟將出了剛升為德妃的治國公家壓了過去。

除了明麵上送來的聘禮外,明哲還令人自做了一個大氅悄悄送了進來,黛玉一瞧卻是熊皮,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又見明哲心中所言:“此為去歲所獵之熊,製成大氅,稍表我之心意,望得玉兒歡喜。”黛玉見了自知這是此前他們圍獵時所得,命人將它收好,日後也放進嫁妝單子裡,又讓人將自己日前繡得香囊送給明哲,聊表心意。黛玉本不是迂腐之人,若是隻讓明哲一味付出,難免冷了他的心。這一年來的時間相處下來,她亦知曉明哲的心思,雖然她並不敢承望明哲真真如他所言一生隻自己一人,但想必以明哲之為人,哪怕他日後變心,亦不會過度苛待自己,如此便已是極好了。

卻說抱琴、紫鵑知曉聘禮之厚,嫁妝之重十分地為黛玉開懷,隻黛玉不甚在意,她自知作為榮國府這一輩第一位出嫁的女孩,又占了嫡長女的名頭,況且是嫁給忠孝郡王府作正妃,正合了賈政、王夫人之意,想必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嫁妝上苛待自己。何況黛玉本就不是為此等外物而產生悲喜之人,她自知忠孝郡王如今看重自己,並不必須要表現在聘禮的豐厚之上。且她此生所求不外是一世安穩人生、家人平安罷了,不必十分在意這些黃白之物。

隻是因著婚期已定,明哲與黛玉便不好時常見麵了,黛玉隻好一心在家中繡嫁妝,兼給忠孝郡王繡一些扇袋等物,倒是寶玉見了黛玉的夥計,不免喜歡,央求了幾回,黛玉拒絕不得,便讓紫鵑悄悄繡了給寶玉。

且說黛玉雖不十分在意這些虛禮,但確實讓府中之人暗暗稱奇,更為重視黛玉,都在暗自籌謀,要多多給黛玉添妝才好,其中尤以王熙鳳為甚。她本就是十分精明之人,雖然她知曉此次王夫人所擬嫁妝,有不少是王夫人私自從官中取給黛玉的,但卻並不嫉妒,眾人都知黛玉若好,府中必然添光,哪怕他們是隔房的兄嫂,隻要與黛玉處好關係,說不得也可以謀些好處,甚至給賈璉謀一實缺,以解自家燃眉之急。

因此這些日子,王熙鳳時不時便來黛玉處閒聊,黛玉自是樂見王熙鳳此舉。卻說自黛玉發現王熙鳳願意與自己相交後,便命丫鬟將本朝刑律找了出來,自有一番籌謀。這日王熙鳳來找黛玉時,見黛玉在看書,便開口道:“可是我來得不巧了,想是打擾妹妹用功了。”

黛玉見她,忙起身讓上炕,說道:“二嫂子請坐,我原也沒有看什麼書,隻是近日聽得外麵一些閒談,想起來便翻看了下本朝律法罷了,也是為著警醒自己。”

“這話是怎麼來的,倒是聽了什麼閒話,居然想起這事兒來了。”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隻是近日紫鵑家人進來,和她說起的事兒,我們閒聊罷了。說是一個商戶家的孩子在那種地方將一人打死了,證據確鑿,卻不肯認罪伏法,隻想尋關係脫罪,卻不承想,順天府秉公如此,不僅事不成,到多了一重罪,又拔出蘿卜帶出泥,查得那商人奶奶竟私下放印子錢,雖未鬨出人命,但到底犯了律法,幾重罪下來,便被判了杖責三十,險些沒將人打死。但即便未死,卻沒逃得過被休棄的命運,也是可憐可恨。”

“竟是如此?”

“我也不曾想到竟至如此,因此才將律法找出來,也給自己警醒一二。”

王熙鳳想了想,又笑說:“妹妹想得也是太多了,想必是那商人門戶,實是沒什麼依仗,方才如此,你如今是未來的王妃,京城誰人不知王爺看重你,哪裡就到這種地步了。”

黛玉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二嫂子說得也是,隻我總想著,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哪裡又敢承望自己永在高位呢,還是自己慎重點好。”

“妹妹說得也是,隻我是個不識字的,你璉二哥哥怕也不曾想著這些,倒是回頭讓他看看也說給我聽得好。就如妹妹所說,總是個警醒。”

黛玉自知目的已達到,雖不指望王熙鳳就此收心,但心中有了忌諱便是好的,因此便撂下不再多說,隻與王熙鳳笑談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