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黛玉與忠孝郡王婚期定下後,就由賈母做主,讓黛玉不必再給寶玉等人講學,隻令其安心待嫁。而寶玉本就不喜讀書,因此愈加鬆散,成日不是在賈母、王夫人處承歡,便是問候黛玉,或與其他姊妹同玩,不妨讓賈政遇到幾次,痛罵幾回,但因其既要忙於公務,又因黛玉婚事有諸多應酬,一時間無暇看著寶玉習學,而賈珠如今正在備考,妻子又正懷孕,不好叫寶玉過多打擾,因此與賈母商議了一番,在黛玉出嫁前,仍讓其每日到黛玉處看書,也不必叫黛玉教他什麼,隻讓他好好看幾本書,練幾篇字也是好的。
黛玉無法,隻好接了此事,但好在寶玉雖然不喜讀書,但是甚為尊重長姐,又念其將要出嫁,極為不舍,故而並不十分勉強。且黛玉亦是深知寶玉之本性的,雖是酷愛胭脂水粉等物,素日又常在閨閣中玩樂,但並不是無才之人,素日論其《四書》來,亦是尊崇。故而,隻命寶玉將《四書》讀通,若有不懂之處,亦可問他,又讓他每日寫完四十篇大字,課業並不十分繁重,黛玉也並未一字一句教導,因此亦有閒暇時間,或是在園中散步,或是到賈母處說笑一番,或是做些針織女工,自己不在房中時,隻讓紫鵑或是抱琴看著寶玉便可。
卻說因為端午節將至,又逢著黛玉將要成親,兩宗事相隔不過兩月,故而一些外地的親友便趁著這個時節將二禮一同命人送入京城。可巧的是,這日揚州林家和金陵薛家的兩戶仆人竟同日在京城上岸,又一同來了賈府,賈母、王夫人見了欣喜非常,收了節禮,又細細看了兩家給黛玉添的嫁妝,詢問了各家可否安好,特彆是賈母仔仔細細地問著賈敏和孩子們的身體,又說起小黛玉之事來,聽說其伶俐非常,素日極受林如海夫婦寵愛,甚至超過了底下的哥兒,更是得意。讓人給了賞銀,又叫人帶下去歇息。
隻是王夫人作為媳婦,在賈母房中時,不好多問薛家之事,又聽得賈母詢問小黛玉,自忖度著賈母的意思,心中不快,待賈母歇息後,自回房中,又將薛家來人叫來。薛家來得那個管家媳婦,乃是薛姨媽的陪嫁,也是自幼識得王夫人的,見人來叫,自知其意,便將薛姨媽單獨準備的家書奉上,又細細回了王夫人的話,方得回房休息。
待薛家之人離去,王夫人便忙拆信,讓人讀與自己聽。要說信中所為何事,還要從上次婆媳之爭說起。自發現賈母有讓寶玉與小黛玉結親的想法後,王夫人便自籌謀起來,她心中知曉,賈母是想讓寶玉娶得一個親近自己的孫媳婦,但是王夫人從前便與賈敏素有爭端的,他們性格差異又極大,想法意見相左之事常有,又怎肯讓自己的兒子取賈敏之女為妻,後又發現賈母也頗為看重史湘雲,便更是心中不安,故而思來想去,讓人給薛姨媽去信一封,商量婚事,雖然心中並未十分言明,但已透了意思過去。故而薛姨媽此番回信,必定與此有關。
且說薛姨媽初初收到王夫人來信之時,心中卻是十分樂意的,薛家雖然有薛老爺有著紫薇舍人之職,又在戶部領著差事,與普通商人不同,但說到底門第並不算高。寶玉乃是榮國公的嫡孫,又有嫡親的王妃姐姐作依靠,乃是十分可心的人選。隻是薛老爺聽得此信後,卻並不甚同意,不叫薛姨媽就此答應,隻說:“我如今身體不大好,蟠兒又是個不中用的,便是我再百般教導,怕是也不成,倒是寶丫頭聰明精乾,伶俐非常,說不得將來有大造化也不一定,想想你姐姐家的大姑娘將是什麼身份,咱們寶丫頭並不比她差,將來或有其它出路也未可知。”
薛姨媽聽聞,也深以為是,便說:“老爺說得很是,倒是我想得差了,幸而姐姐也並未十分明說,我便也含混過去看看,若是籌謀不得,再論此事。隻是老爺也要好好保重身體,萬萬不要再說這些喪氣話,我們還都指著老爺呢。”
薛家老爺聽得此言,隻微微點頭,並未答話,回屋自去教導薛寶釵去了。
然而,到底是親姐妹,薛姨媽在信中到底未曾十分拒絕此事,王夫人收到書信隻當是因兩家路途遙遙,不好在信中說定,心中隻當是薛姨媽十分願意的。但想到賈母的想法又覺十分憂心,看著上次賈政的樣子,似乎也是願意同林家結親的,心中不免躊躇,突然想到黛玉來,便同金釧說:“去把大姑娘叫來。”
黛玉到王夫人房中時,房裡隻玉釧一個丫鬟在屋內,王夫人閉眼盤腿坐在榻上,手中仍捏著薛姨媽的書信,聽得金釧說:“大姑娘來了。”方緩緩睜開眼,讓黛玉進來。黛玉觀其麵色,心知必定有事,隻不知所謂何來,麵上神色不變,照舊行禮後,由得王夫人拉著她共坐榻上,聽得她說:“這是你薛姨媽的家書,你也看看吧。”
黛玉應是,接過信來,方知原來這時王夫人便意欲與薛家結親,但她知曉前世寶釵進京時是要待選的,又見薛姨媽信中並未十分應承此事,不知王夫人此時叫她過來,所為何來,難不成是要她勸導薛姨媽?但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以王夫人前世所為,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