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與黛玉兩人也是累得狠了些,在船上又都病了一場,沐浴後,明哲便拉著黛玉到床上休息,雖然兩人都多少有些心事,但到底沒有抵得過身體的疲乏,沉沉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有些黑了。明哲先起身收拾妥當,又將黛玉扶起,替她穿好外衣,才喚丫鬟進來。到了茶水與兩人,才聽紫鵑回稟說:“快酉時的時候,林夫人便讓人來請王爺、王妃去用晚膳,隻是那時主子們還沒醒,我想著這一路舟車勞頓王爺、王妃怕是累得狠了,便做主回了林夫人說,讓他們家人自用,隻讓廚房溫著些吃食,待王爺、王妃醒了再用晚膳。”然後又向明哲、黛玉說道:“主子們既然醒了,我這就讓人傳晚膳來。”
明哲、黛玉聽完自是應了。一覺睡醒,兩人心情似乎都好了許多,黛玉也暫時接受了與家人在感情上的落差,總歸如今時日還長,總有好的一天。明哲倒是仍未想通,但他見著黛玉心情甚好,便也暫時不再想這些事了,總歸黛玉如今在自己身邊,他也能感受到黛玉對自己也是在意的。
不多時,晚膳便送到了,都是些精致的江南菜,且如今已晚了,廚房沒有做許多魚肉,這些菜色吃起來頗覺爽口,兩人進得也香甜,倒較往常多吃了些。好生歇了一下午,又吃了這許多東西,明哲便想拉著黛玉到園子中逛逛消食,雖說這裡到底是官衙,無甚十分出奇的景色,但小小巧巧的,也有自己的特色,園中的假山還有點獅子林的味道。明哲牽著黛玉穿過一處處假山,找到了一座高建於山丘處的涼亭,又恐黛玉累了,便將自己的衣袍墊於長椅之上,拉著黛玉坐了下來,攬著黛玉,將黛玉的玉手置於自己的大手之中,揉捏玩鬨起來,兩人俱未有言,隻靜靜看著園中光景。
忽而,黛玉想起近日跟賈敏說起的賈珠之事,便將此事告知了明哲一句。又說道:“祖母恐怕要失望了。”她思量過,賈母雖然寵著寶玉,但也多是看著他最像國公爺的事上,作為賈府的老封君,她心中必然知道,賈家的未來是要指望賈珠的,隻是賈珠去後,卻再無一人可擔起家族門楣,方對寶玉多了份希冀。
想到這裡,黛玉方想起原是打算婚後便與明哲說賈璉、王熙鳳之事,隻是當時心思都放在了回揚州的事上,倒將此事拋在了九霄雲外,如今才方想起。想到此處,便同明哲說道:“說來,有件事,我本想早些與你商量,倒是混忘了。”
“哦?玉兒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還是榮國府的事情,說來這是家醜,本不該我說,但是想來你連太太想要讓我帶那些子‘陪嫁丫鬟’的事兒都知曉,榮國府的那些齷蹉事也是瞞不過你的。”黛玉看了看明哲的眼睛,又說道:“賈家子孫,紈絝居多,少有能擔起家族門楣的,便是珠大哥哥,雖已中了秀才,但以後如何,尚不知曉。還有一些人,做下的禍事已不少,其中便包括......總之,如今賈家尚在,是聖人恩德,我並未癡心妄想,妄圖保住榮國府,各人做下的禍事本該各自承擔,隻是我不想祖母年老後卻逢家中變故,老無所養。”
黛玉又直起身,握緊明哲的手道:“我思來想去......”
“玉兒,不必多說,這事,也是我原想與你說的,隻是咱們婚後便張羅著要來揚州的事兒,沒有時間。”明哲刮了刮自己鼻子,又說道:“而且,你這段時間,心情變化極大,又忙得很,我也就沒來得及。”黛玉聽後,不免訕訕一笑。
明哲未察,隻將黛玉摟在懷裡,看著站在遠處的丫鬟們,放低聲音道:“皇兄本就想在賈家找個得用之人,雖然賈家如今地位不穩,但是榮國公餘蔭尚在,軍中有許多人還是願意給賈家子孫一份顏麵,特彆是平安州,那裡許多駐紮的將士都是榮國公的老部下,若是能為皇兄所用,將來即便賈家有什麼不好,皇兄說不得也可以網開一麵。”明哲頓了頓,又說道:“我自觀察著,雖然說賈珠是最正派的一個人,但是他欲從科舉出仕,學問雖然尚可,但做事卻不夠圓滑。倒是賈璉,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是夠聰明,況且他也沒什麼可以謀出路的辦法,也隻有依賴我們。隻是若他起勢,嶽母怕是要氣悶了。”
黛玉沒想到明哲竟與自己想到了一處,正覺歡喜,忽又想到,他們如今離京,便是有想法也不能如何,明哲像是知她心中所想似的:“咱們離京前,我已安排人盯著他們,說不得不比我們出手,待我們回京,他們便要自己找上門了,這件事到時再說也無妨。”
兩人又如此靜坐片刻,明哲見黛玉有些冷了,便牽著她自回房去。次日,兩人將將收拾好,賈敏便命人請黛玉、明哲去用早膳。寂然飯畢後,林如海便邀著明哲前去衙門,商量鹽稅之事,黛玉見他們欲起身,便說道:“姑父且慢,有件事昨日未來得及說,我瞧著如今時間還早,不若姑父再略等等。”黛玉又轉向賈敏說道:“我們離京之時,皇兄擔心我們,派了一個太醫跟著,我細細問過,這位章太醫醫術是極好的。且來前,我聽祖母說過姑母家的事情,雖然如今瞧著姑父、姑母並弟妹們都已大好了,但也還可以讓太醫來請個平安脈,這樣等來日我回京,祖母問起來也好放心。”
明哲聽了,在旁附和道:“王妃說得是,時間還早,待姑父也讓太醫把了脈,我們再去衙門。”說完,又使眼色,命抱琴去請大夫來,然後又說道:“我雖與王妃成親不過兩月,但這些日子卻總能聽得王妃念叨你們,都讓我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