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最近淡雨綿綿,淅淅瀝瀝沒個儘頭。埔江漲潮,倒停了不少船隻。
“小二!”
這種天氣難得有生意,夥計忙側頭看去。
走進來的男人笑眯眯的,彆在腰間的玉佩晃蕩,一副風流相。
賀家三公子。
“是賀三公子啊,您要點什麼?”小二忙殷勤道。
賀衍側身,轉頭問道:“孟拾,你想要點什麼?”
夥計這才注意到這全海城最大的米鋪家公子身後還有一個人.
那人生得高瘦,穿了件駝色的大衣,手裡拎著把深灰的油紙傘,劉海細碎,眼裡含笑,笑唇,一雙眼睛很是乾淨,似乎再也裝不下其他任何紅塵瑣事。
氣質脫塵。
乍一看沒什麼攻擊性,似乎下一秒便會泯然於眾人.
雨滴順著傘骨滴落,他輕輕抖了抖,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一派淡然。
孟拾看向賀衍:“一杯清茶吧。”
賀衍點點頭:“兩杯清茶。”
不是什麼一擲千金的地方。
茶樓做的本就是風雅事,真也好,假也罷,若不是老板有這閒錢,這偌大的靜軒,早不知什麼時候就倒閉了.
夥計應下。
賀衍又多拿了些錢出來,挑挑眉:“雅間。”
“得嘞!二位隨我來!”
孟拾彎唇:“有勞。”
夥計沒忍住又回頭再看了眼這賀公子的摯交。
他粗笨沒文化,也不知如何形容。
可若是將孟拾放在人海中,他隻覺得是決計不會泯然於眾人的.
他在茶樓有些年頭了,每日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認這點瞧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清茶的熱汽撲麵而來,孟拾不緊不慢地輕輕吹了幾下,抿了一口。
賀衍就沒那麼講究了,直接一口乾,末了還喟歎一聲:“熱茶倒還暖身。小二!續上!”
孟拾瞧著,不禁失笑,也沒管他,自顧自品茗。
連喝了幾杯,賀衍咂咂嘴,“嘖”了聲:“到底還是沒個滋味,下次還是請你喝酒吧,那玩意兒可是極品!”
“古時連喝幾杯你知道叫什麼嗎?”
“什麼?”
“馬驢飲水。”
.孟拾話裡含笑,賀衍一噎。
“大口喝酒的,“孟拾笑意更甚,”都叫莽夫。”
賀衍嘴角一抽,再看那杯子就有些不是那麼回事了.
孟拾笑笑,不再說話。
他倒也並非那酸臭迂腐的老夫子,如此這般也並非全是牲畜莽夫,究其根底也是分人而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