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就在後麵小聲地笑。
溫升刷完牙,北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他剛重新躺下,上鋪又垂下一隻手來,北星的聲音懶懶的,像個逍遙的大爺:“丟一下棍子。”
“…………”冷靜。溫升起身,借著台燈的一點點光接過垃圾,正要丟,又聽見北星問“棍子丟了嗎”。
“……還在,你要乾什麼?”
沒想到北星說:“你把它放在你枕頭下,按照童話故事的發展,明天會長出更多烤串。”
這下,無語的就不止是溫升了。
那個帶燒烤的男生邵賀發聲:“北,你是不是有問題。”
溫升丟了棍子,“你自己試。”
北星笑著躺回去。
周末。期待已久的月假到了,雖然隻有三天半,但是二班的同學們還是開開心心地早早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第三節課,老班有事,所以數學課變成了自習課,溫升正在寫剛剛發下來的卷子,輔助線剛好畫了一半,一個紙團砸中他頭。
溫升抬頭,三組之外的北星用口型問他待會兒下課急不急著走。
他搖了搖頭。繼續寫數學題。
下課鈴一響,人流嘩嘩地湧出去。北星擠過來,敲了敲他桌子,“走,跟我去幼兒園。”
至此,溫升終於懷疑他不正常了 。
“不去。”
“去。”
“跟我沒關係,我還要回家。”
北星很霸道:“跟我有關係。你得去。”
溫升唰唰地寫著計算步驟,“那又怎麼樣。”
“彆嗶嗶,走。”北星不容反駁地扔了他筆,又自言自語幾句,抓起溫升的書包,大步流星往教室外麵跑。
“快點的。書包要不要了?”
溫升:“…………”
“你妹妹嗎?”
“不像?”北星牽著一個小女孩從幼兒園走出來。小女孩左手棒棒糖,右手握著哥哥的手,很快樂地蹦蹦跳跳著,臉上的笑乾淨天真。
跟她哥形成鮮明對比。
“哥,他是誰呀?來接我的嗎?”
北星“嗬嗬”道:“放|屁。你以為你是公主啊?他來接我的。”
小女孩又問:“他是誰呀?你告訴我呀?”
北星不耐煩地說:“彆問。”
溫升:“…………”他感覺自己該走了。於是趁北星跟他妹妹講話,拔腿就要走。
“等等!”北星扯住他衣服,“你彆跑。”
北星說:“我等一下有事,你看著她,晚上我去接她。”
溫升:“?”
北星報了串數字,告訴他這是自己電話號碼。“到時候你記得打電話給我。”
“……我……你有什麼事?”溫升記住了號碼,又問他。
“我去玩。”北星理直氣壯地說。
溫升震驚了。居然有這種哥哥?然而北星帶給他的震驚不止這個,北星還吩咐他:“如果她哭著找我,你就說我死了,讓她彆嗶嗶。”
小女孩在一邊幸福地唱著歌……
溫升把小女孩帶回家,他爺爺剛從醫館回來,身上還有淡淡的中藥香。“爺爺。”
老頭轉身,叫他爺爺的不是溫升,是個小女孩。於是看著溫升:“誰家的小孩啊?”
“爺爺。”溫升叫了一聲,摸了摸小孩頭發,軟乎乎的,“同學家的,讓我幫忙照看一天。”
“嘿,你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老頭笑他,“這娃娃水靈。”
三個人吃完飯,老頭去醫館了,溫升看她無聊,就帶她去書房——雖然她可能看不明白什麼書。邊走邊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是北帥哥的妹妹小北公主北冬!你可以叫我小娃,因為我哥就這樣叫我的。”
“…………”北帥哥?
溫升無言片刻。“哦,知道了,小娃。”
“嗯嗯,大哥哥你家真大,還好好看 。我想讓我哥也來看看。”小娃說,“我哥也會喜歡的。”
“…………”北星也來的話,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
溫升問:“你哥一般放假都去玩嗎?”
“我哥是去乾活,他說奶奶太辛苦了。”
這樣啊。溫升不說話了。
溫升九點半給北星打電話,他沒接。還以為他不要小娃了,剛好小孩子困了,就哄著孩子在客臥睡下了。
十點半,北星撥回電話。
溫升正在看新聞。“喂 ,你好,誰?”
“你爺爺北星。”北星喘了幾口氣。電話裡的聲音很雜亂,像菜市場,但是這個點了,應該更像牌室。
“……你什麼時候來接小娃。”
“現在。你家在哪?”
溫升報給他地址。他聽到北星罵了一句,“這麼遠。”還是說,“等著,馬上來了。”說完就掛了。
說是說馬上,其實還是用了四十分鐘。溫升都洗完澡了,北星才到。
北星一見到他,立刻問:“小娃呢?”
“睡了。”他掛好擦頭發的毛巾,瞥他一眼,“自己來這麼晚。”
北星還換了身衣服,簡單的白,很乾淨。“哦,那讓她睡你家吧。”
“哦,這可以。”溫升點頭。
“我也睡這。”
“哦,行…………”溫升反應過來,很警惕地看他,“不行。”
北星“嘖”了一聲,覺得他性彆歧視,偏見太大。“哦,但是我沒帶鑰匙,沒家門進了。你看著辦。”
厲害,北星是唯一一個,溫升見過邏輯最無理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讓彆人“看著辦”這種話來。
溫升告訴自己,要幫助同學要樂於助人要待人和善…………
“好吧。”
但是北星要睡他房間,不稀罕小小的客臥。這就過分了啊。“這個不行。要麼睡客臥,要麼出去睡。”
北星不以為然。“我就睡你房間,你出去睡。”
兩個人對峙半晌。北星一副要跟他耗到天亮的架勢,溫升困死了都,不得不妥協。但是當他抱著枕頭進客臥的時候,心裡依舊五味陳雜。
到底是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