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他笑了一下,幼稚地開玩笑,“我說的是,你爺爺我。”
溫升繞過他,放下書包,北星又過來問他昨天晚上乾嘛不回宿舍。溫升把保溫杯放在桌子上,“我不想睡宿舍的床,怎麼了?下鋪沒人,你睡不著?”
“錘子。 ”北星拿起保溫杯,擰開,一股子淡淡的中藥味,吐了吐舌頭,“這什麼東西。”
喝點正常的水不好嗎。
溫升注視他,“養生茶。”
周圍的同學噗嗤笑了。北星看傻逼一樣看他,越發覺得溫升真的是神奇物種。
中午第四節課下課,溫升低頭在桌子裡找飯卡,突然感覺背後有點陰森森的,他回頭一看,北星安靜地站在他後麵。
北星緩緩開口,範兒裝得忒足,“溫升,給你一個機會。”
溫升隨口問什麼機會。
“我允許你,跟我一起去吃飯。”
溫升:“…………”其實不太稀罕,他點點頭,“謝謝你的機會,不過我不用。”
北星嗬一句:“行了,口是心非。”
溫升找不到飯卡了,不打算去吃飯了。於是說:“我不去,你去吧。”
“走。”北星態度強硬,拖著他校服領子就往外走。溫升無語,隻能跟他一塊去食堂。
然而,北星能帶給他的,絕對不隻是無語。北星可以告訴他,什麼叫“尷尬”。
“沒錢了。”
“沒錢了?”
食堂阿姨重複:“真的沒錢了你這卡。”
北星很倔強,“你再看看?”
後麵聽見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鬨,雖然他們並不認識北星和溫升。溫升僵硬地扭頭,看見好幾個班上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覺著尷尬。“北星。”
“乾嘛?”北星睨他。
“…………”溫升問他,“怎麼辦?”
“沒事。”北星說完,扭頭跟食堂阿姨“交|涉”,“阿姨,你知道嗎…………”
溫升毅然去幾米之外,借了張飯卡。
這件事兒成為班上的笑話。因為北星說服了食堂阿姨,成功打到了飯——但是畢竟場麵真的很搞笑。
“欸溫升,你們怎麼跟阿姨說的?”
溫升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寫作業,儘力表現出不知情的樣子,十分平靜地看著這群“吃瓜群眾”,“我不知道,我沒聽見。”
這時,北星過來了,靠在溫升桌子邊,凶巴巴地對“吃瓜群眾”說:“關你們屁事。午休了,快回去。”
溫升一看到他,就想起在食堂的尷尬場麵,便一聲不吭地重新寫作業。北星在他頭頂語氣歡快地說:“怎麼樣?跟我一起去食堂很開心吧?”
“…………”
這北幺蛾子。
淩晨三點,雨下得很大。溫升醒了以後就睡不著了。
宿舍門沒關牢,忽然被大風“哐當”一下,撞到了牆上。上鋪響了一下,溫升下床去關門。“溫升……過來一下……”北星的聲音幽幽響起。
的確有點駭人,溫升不自覺抖了一下。他用東西抵在門後,周遭十分安靜,溫升說話聲音太低,以至於變得很啞。“風太大,你…………”
北星在一片黑中寧靜地望著他。“等一下。”
“?”
“給我點紙。”
溫升:“哦。”他從枕頭下摸出紙巾,遞上去,北星根本看不見他手在那裡,憑感覺去抓。
然後拿到紙的同時不小心摸了一把溫升的手。
“你手真熱乎。”北星下意識說,說完又陷入沉思,多少感覺自己有點那啥。
溫升完全不在乎,他問:“你要紙乾嘛?”
北星聲音很悶:“流鼻血了。你大爺。”
“哦。”溫升又塞紙給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幫北星,北星又摸了一把他的手,溫升隨口問,“你手涼,你是不是身體不好?”
“滾。”北星不耐煩道,“再給我點紙。”
溫升把台燈開到亮度最小,輕輕爬到上鋪,照著北星的臉,這才發現北星手上的血,那隻手搭在他腿邊,北星扭開頭,語氣不太好:“你上來乾嘛?”
“小聲點 。”他低頭,幫北星擦手。擦得很仔細,垂著的眉眼在晦暗的光亮下,有些溫柔的意味。北星對著他發呆,很快回神,覺得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是溫柔的。
北星看著他,小聲地問:“溫升,你怎麼想住校?”
“你呢?”
北星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下嘴角,“我?誰知道呢。”
“我去!”宿舍裡忽然響起個彆的聲音。
倆人往下看,借著微弱的光,發現邵賀表情驚呆了地看著他們。邵賀揉了揉眼睛,確定他們倆沒有大晚上打架後才放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又怎麼了。”
溫升:“…………”
北星沒話說。
“我下去了。”溫升鬆開他的手,拿起一邊的燈。這時,邵賀才意識到,剛剛他倆手是牽在一起的!天,驚天大秘密!邵賀激動了一會,又平靜下來。
北啊,你終於把溫升也弄不正常了。
邵賀同情的眼神十分“刺眼”,溫升不解,但是也沒問了。隻是,當他轉身去衛生間洗手時,邵賀輕輕地問北星。
“北,你牽他手啦?”
於是,溫升回來的時候,剛好聽見北星音量不小地,十分不要臉地說:“錘子,是他太想牽我手了。”
溫升上床後,想了想,還是告訴北星:“我不是很想牽你的手,北星。”
“滾,閉嘴。”
北星罵他“傻逼”。溫升不跟14歲的人計較,閉眼睛睡覺了。
“哈哈哈哈——”
邵賀的笑聲有點魔性,萬馬奔騰似的。他指著剛下床的北星,跟其他人說:“今天咱北這臉,妥妥的好看。”
北星皺眉,不知道他們笑什麼玩意。於是去衛生間,抓住正在刷牙的溫升,“溫升,我怎麼了?”
“……”溫升沒忍住,彎了眼睛,另外一隻手沾著水,輕輕抹了一下他臉,“你臉上有血。”
“我去。”北星煩死了,粗暴地擰開水龍頭,接了水就搓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北星洗臉動作太粗暴了,跟搓衣服似的,看得溫升皺了眉頭。
“現在呢?”
“乾淨了。”溫升看著他,額發濕透,雖然臉上乾淨了,但是…………
“你好像又流鼻血了。”他提醒。
北星捂住鼻子,腳步飛快地離開。
溫升有點擔心他,除此之外,覺得北星還挺有意思的。
周一,升旗儀式。操場上人聲鼎沸,太陽悶悶不樂地掛在天上,像吐槽學校領導有點蹩腳的普通話。
聽不懂,溫升心說,我有點聽不懂。
北星跟好幾個人換了位置,最終停在溫升前麵,扭頭問他:“你這什麼表情?”
“他在說什麼?”
北星:“誰?”
溫升一抬下巴,望向遠處主席台上的“地中海”,“他。”
“哦,”他說,“他說,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要跟帥哥去,這樣才有飽飯吃。還有,他提醒我們上課不要睡覺,但是實在想睡的話就睡吧。”
溫升:“…………?”什麼東西?
然後發現北星憋笑憋得難受。北星噗嗤笑出聲,不得不說,這溫升真的說啥都信。
溫升正要說話,老班已經站在了北星身後,還朝溫升比了個“噓”的動作。溫升靜靜地看著北星,北星還全然不覺身後有人,繼續笑。
“聽懂了嗎?怎麼樣,你他媽說話啊……”北星後知後覺有點不對,因為溫升表情有些怪。他扭頭,被老班的笑容嚇了一跳。
“北星啊。”
北星瞪溫升,絲毫不慌,“老師。”
“你過來。”老班搖搖頭,把北星帶到一邊去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