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鼻子堵著很難受就睡得淺,拔針的痛感讓他一動,睜開眼就看見麵前遞來的水。不,關鍵是溫升手裡的藥,大約七顆,花花綠綠。他心說,糖衣炮彈,我才不吃。
於是他裝瞎,按著手背起身,看了看周圍,“可以走了是吧?”
“你還沒吃藥……”溫升剛開口,人卻跟逃命似的已經跑了。
“……”
一邊的校醫噗嗤笑出聲來。
“你的藥。”
北星不看藥,看的是溫升,“我不吃。”
“為什麼?”大概隻有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好像有點傻逼。因為北星沒告訴他為什麼,也沒有收下那些藥。
北星握著筆在草稿本上寫寫畫畫,打出一堆看起來毫無意義的草稿。頭頂的呼吸聲太平緩,於是北星少有地後悔這樣對待溫升。
“我不用吃藥,吃藥還好得慢一些。”他抬頭,“你信不信後天我就能好?”
“……”溫升心想,這怎麼信?
晚上回了宿舍,裡邊吵吵鬨鬨的,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北星現在行動基本上沒什麼問題,於是他十分自然地兩步爬上自己的床位。
他舒服地躺了會兒,床沿忽然伸出一隻手,“北星,吃藥。”
“……”他看著他掌心躺著的藥丸,想罵人,盯著溫升露出的眼睛,“我不吃,要吃你吃。”
溫升想了一下,“我送你遊戲皮膚。”又補充道,“就是你很想要的那個。”
“……”北星看他這麼有誠意,勉為其難地把藥抓過來,一口吞了。
好像被坑了,溫升看著他的笑反應過來,搞不懂自己做的什麼事兒。
可能是白天睡太久,到了十一二點,北星怎麼也睡不著,就想找人說說話。於是他呼喚邵賀,誰知道這廝一點動靜都沒有,睡死了都。
下鋪傳來一陣翻身的動靜,好像在暗示什麼。北星了然,朝床沿挪了挪,往下探頭,“溫升?你想不想睡覺?”
“嗯。”
“想還是不想?”北星聲音很小。
溫升聲線平穩,帶著點兒沙,“你有想說的就說,我聽著的。”
“哦。”其實也沒什麼想說的。北星想了想,“你什麼時候把皮膚給我?”他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星期天。”
“行吧。”他說,“我還是喜歡你這種大方人。”說完又覺得怪怪的,但是溫升不說話了,他也沒多說,翻回去睡覺了。
後半夜,男生宿舍東麵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著火了?”
“哎呦我去,這麼能呢。”邵賀最喜歡八卦了,於是第一個衝出去看熱鬨。
外麵很亂,不少人被吵醒,紛紛出去看那個著火的宿舍。宿管喊得聲嘶力竭,“你們趕緊回去!沒多大事!”但是誰會聽呢,一個個都擠到現場,瞪大眼睛看跑出來的幾個學生。
濃煙滾滾,染上漆黑的顏色,在夜晚放空。
第二天的大課間,全校在操場集合,還是熟悉的“地中海”領導,站在主席台上批評教訓那幾個在宿舍給手機充電的人。
“幸好發現得早。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們班主任沒說過嗎?”領導很生氣,聲音特彆凶,被音響一擴,浩蕩地回響在整個操場,“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是不是想讓其他宿舍的人給你們陪葬?!啊?你們幾個記大過!叫家長來找我!”
台下,北星有點奇怪地問:“昨天晚上哪個宿舍著火了?我為什麼不知道?”
邵賀:“就東麵,30寢,跟我們宿舍離不遠的那個。”
“……”好家夥,北星心想這麼危險。
因為這個著火事件,政教處便開始了“深夜偵查工作”,偶爾在晚上十二點時,宿舍窗外會出現影影綽綽的人影。
春末,接近夏天,晚上沒那麼涼了。宿舍樓下有幾棵粗壯的枇杷樹,大大的葉片被風晃地不住地響。
北星下床去廁所,回來的時候剛好跟窗戶外麵的一張陰暗的人臉對上,心跳都一停,他差點罵出聲來。
“你乾嘛?還不睡覺?”外麵的人臉幽幽地說。
北星朝外麵瞪了一眼,慢慢地爬上床,還嘀咕著,“大晚上裝什麼鬼……”
他從枕頭邊摸出水,仰頭灌了幾口。現在是十一點,高三學生晚自習剛好下課,遠處的鈴聲飄了過來,他從來沒有覺得晚上十一點是這樣的。
“北。”邵賀也醒了,看見北星坐床上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乾什麼玩意,“你還不睡啊?剛剛我咋好像聽見了地中海的聲音呢?”
“就是地中海。”北星倒下去,腦袋不小心磕到了床頭的護欄,他捂著頭,直接縮進了被窩。
“好消息!”翌日,老班在班上要宣布一個“驚天好消息”。
“啥好消息?放假啦?”
老班睥睨一眼搭嘴的,繼續說,“不是放假,是學校要搞活動。”
“嘁——”
“高一年級預備要舉辦彙演,學校是這樣安排的,讓我們高二年級的也一塊兒,畢竟高三年級的學業忙,所以為校爭光的任務,還是要交給你們。”
“……”感覺根本不算啥好事,也就是幾天不用上課爽點兒,可還不是要他們忙節目麼。
班長何箏在下麵問一個班要出幾個節目。
老班笑著說:“不多,隻要三個就可以了。”看這群人又開始嘀嘀咕咕,又補充,“有獎金的,到時候都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