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肚子餓得咕咕叫,想去吃個夜宵。就說:“你自己回,我不走先。”
溫升:“你想乾什麼?”
“……”北星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沒電了,一下給他黑了屏。他攤手,“你手機給我。”
他們走了一段路,北星拿著他的手機帶他進了一個麵館。
裡頭的一個中年男人摘了白帽子,拍掉手上的麵粉。北星走過去,叫一聲徐哥。兩人低聲說了一會話,溫升看著他們,隱約聽見了“你媽”“回來”這些詞,於是站遠了點兒。
過了三分鐘左右,北星過來把手機還他,問他:“你吃不吃麵?”
然後又說,“你想吃他做的還是我做的?”
溫升瞧他用的就不是商量的語氣,隻好說要吃北星做的麵。
返校日的第二天。
早上的化學課,中年禿頭的男老師頂著大肚在教室裡遊走。加上其頗具地方特色的聲音,講笑話時逗得大夥兒笑翻。
溫升沒聽這什麼笑話,自己做下個單元的作業題,做了一麵,一張紙條被塞到他手肘下。
“嗯?”他側頭去看,原來是北星塞的。
展開是一行有點“飛”的字,勉強能看,寫的是“中午不吃飯”。
溫升提筆寫:不吃飯吃什麼?
北星接了紙條,很無語地給他回了句“什麼都不吃”。
正要塞回去,化學老師過來了,眼疾手快地抽走那玩意。然後很“痛心”地指了指兩人。“哎呀,北星啊,溫升啊,我看你倆在下麵奮筆疾書,還以為是在做筆記呢。”
北星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化學老師卻把紙條上的話念了一遍後——
“你倆這什麼……?”老師很疑惑,搞不懂這種話題也能聊,還非要上課傳紙條聊?
溫升尷尬地低頭做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事實證明,擁有一個北星這種“好朋友”是很幸福的,因為他可以讓他成為焦點——雖然本人不太願意。北星說:“昨天晚上溫升胃不舒服,我讓他今天中午不吃飯了,他又很想跟我去吃飯……”
“哈哈哈哈——”班上笑聲更加歡騰了。
“你們兩個下課去找班主任。”化學老師心說真是有了你北星上課就老有幺蛾子,“自己去跟班主任討論吃飯的事,上課不準搞這種事情。”
“幺蛾子”北星正一臉輕鬆地跟老班對視。
一旁的溫升站得忒直,盯著老班坐的藤椅。
這倆人吧,說調皮也就是北星有點。但是說溫升聽話,這絕對也不能。老班看向溫升,莫名從他這淡定的氣場裡窺見了一點“倔強”。
沒錯,跟北星驚人的相似。
“來,溫升。”三個人安靜了挺久,老班開口打破詭異的沉默,“你說說,將來你有什麼打算沒?”
溫升想了一下,“沒有。”
“……”北星很給麵子地笑了一下。
“沒有?”老班有點焦慮,成績這麼好,沒有打算不就相當於白瞎了這努力嗎?總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老班溫和地說,“沒關係,不過很快就高三了,還是要花時間想一想的。”
然後警告還在笑嘻的嘻北星,“你要是上課再瞎搗鼓,我就讓同學把你桌子抬到教室外麵去,讓大家都欣賞欣賞你。”
“啥?”
老班:“怎麼,害怕了?知道害怕說明你還有救,趕緊回去上課,好好反省反省,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玩意。還帶壞人家溫升……”
北星凝噎住。
“真的?”食堂,邵賀憋笑憋得忒辛苦,看著北星吃飯。之前老班就提過,要把北星桌子抬到外麵去,沒想到今天又提了,估計很快就可以實現這個打算。
北星嗬嗬一笑。“炒的,你想笑就笑,憋死你,狗不狗。”
邵賀旁邊的男生湊過頭來,問的是溫升,“哎,溫升,老班跟你講啥玩意了?罵你沒?”
“沒有。”溫升搖搖頭,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北星,本來想說對不起的,然而北星又挨過來了些。
北星跟邵賀聊得忒開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都快躺溫升懷裡邊兒去了。還是剛剛那個男生說:“溫升你說說北星,這家夥忒過分。”
“切,我過分?”北星回頭瞥溫升一眼,很“兄弟”地勾住他脖子,差點沒把他給嗆死。
溫升默念化學元素周期表前一百個,借此使自己恢複平靜。
原本在下午最後一節的體育課,因為大雨,變成了化學課。一天上三節化學課,真的很“上頭”。
B市夏天的雨和太陽一樣,熱烈而持久,從城市上空飄泊下來,好似漫無目的地降落。
要開飯了,同學們腦子裡一半是學習一半是乾飯。化學老師不計較中午北星的“優異表現”,提前三分鐘下課。
坐在教室裡沒感覺到,其實雨下得越來越大了。下到教學樓一樓,更遠的地方都隻剩模糊的輪廓,沒傘的隻能站在原地等。人太多,北星被踩了好幾下,正要發作,聽見人群另一邊有人在嚷嚷。
“我去,你他媽是不是腦|殘?”
聲音有點耳熟,太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北星往旁邊走一點,被人擠得很不舒服,潮濕又悶熱。很快一隻手搭上他肩膀,溫升離他很近,“走了嗎?”
溫升拿著傘,臉上蹭了水,站在他後麵。北星還在想這麼怎麼慢,不過什麼也沒說了,拖著他往外走。
兩個人離開教學樓,入了雨幕。和很多對普普通通的朋友一樣,在一把傘下,平常地交談。
北星問:“你問誰借的傘?”
“不是,是我自己的。”
“哦。”北星手揣兜裡,無聊地往旁邊瞥,看見了好幾對小情侶卿卿我我。他自認為溫升看不見地撅了下嘴,然後才說:“這麼大雨,路都看不清了還撒狗糧。”
等一下摔個狗啃泥。
北星很“惡毒”地想。
溫升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搭理他。北星就推推他,“你做夢呢?”
“彆吵。”他皺眉,“我在想題目。”
“……”
服了,北星心說你他媽比小情侶牛,老子不該跟你走,這不是諷刺人嗎?
北星吐槽著,突然一腳踩空。不知道是誰缺德,把學校排水溝上的蓋子弄爛了,他一腳下去,半隻腳進了水溝。
“我去——”
倒黴,北星臉都黑了,這才是倒大黴的“狗啃泥”。
“拖鞋仔”北星出現在教室時,剛好晚讀上課。有人從他旁邊經過,不小心踩了他一腳,訝異道:“北星,穿拖鞋啊?”
“你瞎?”看見了還問問問,北星臉色還是不太好,回了自己座位。他翻開桌子上的英語書,越看越不爽,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在他眼睛下跳舞。
跳的還是華爾茲。
北星的頭發濕淋淋的,英語書上很快也濕了一片。“Whenever I was lonely......”他念著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所想,“I want to eat,eat,eat ice—cream.”
周圍的同學聽了,不禁陷入沉默。
然而北星沉浸在他的ice—cream裡無法自拔,“comfort food ……a day……”他念叨了一會,心情好多了,抬頭發現好幾個人看著自己。
“看錘子啊你們?”
“……”
溫升從辦公室回來,剛好看見北星趴在桌子上釣魚,挺“認真”的,書還是倒的,不知道給誰看。他手邊的筆放得亂,溫升經過時碰掉了,便彎腰去撿。
“嗯?”
溫升撿完筆,一抬頭對上北星很淺的目光,估計都睡懵了。北星安靜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撿筆,“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要趁我睡覺打我。”
“……”溫升彎了彎眼睛,沒笑出來,把筆放在北星手邊,“沒有。”
“你這拖鞋涼快嗎?”溫升問。
北星:“涼快,你也試試。”這麼欠,你明天也踩溝裡去吧。
溫升坐回去,把剛剛老師給他的東西放到北星桌子上。
“乾嘛的?”很顯然,北星覺得有鬼,無緣無故給他糖?還是大白兔?
“給你吃。”
溫升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感覺有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