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睡?”
關門的最後一刻,小常伸手抵住門,發出疑問。縫隙裡露出北星略帶煩躁的半張臉,額發濕淋淋,他隨便抹一把,“不然?”
門“哐”地一聲,很冷漠無情地關上了。帶起的風把小常撲暈。
門內。溫升坐在床沿看手機,後頸拉出好看的線條,可能是光線的原因,看上去比平時還白。
以前沒怎麼仔細打量,溫升的背影真他媽陽剛。北星想了想,覺得再想下去就有些變態了,於是放棄思考,滾上床。
“還有乾毛巾嗎?”水滴滴答答從頭上掉下來,可能會連累無辜的枕頭。
溫升站起來去衣櫃裡找毛巾,裡麵很整潔,和他的課桌一樣。
鴉青色毛巾拋過來,北星隨便蓋在頭上,造型像新娘的蓋頭。溫升看了看,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背對著他彎了嘴角。
“常盼山聽不見我們說話吧?”北星問。
“你之前在客臥……”溫升停住,本來想問“能不能聽見我說話”,但好像自己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應該聽不見。
看學霸陷入沉思,北星隨口說:“算了,也沒什麼關係。”也沒什麼不能讓他聽見的。
手機又是“叮咚”一聲,溫升撈過來,他哥回消息了。
哥:目前的情況不太穩定,叔叔的手術也許需要提前進行。
四十五歲的唐叔叔上周體檢,查出了肝癌,已經晚期了。聽他哥說,現在已經瘦了三十多斤,估計被這病折磨得很痛苦。
溫升沒想好怎麼回,過了一會,他哥轉移了話題,問他接到常盼山沒有。
溫升:已經在客臥睡下了。
哥:媽媽讓他給你帶了補品,收到了?
溫升:嗯。
哥:早點睡,彆複習了。
回完“好”,溫升躺下,問北星要不要現在關燈。
“關。”北星睡成“大字型”,涼快得很。雖然睡姿不太優美,“悶,要不開開窗?”
“那就關空調?”
“關!”北星看他磨磨唧唧的,自己開窗去了。
夜風捎著涼意吹進來,床上的兩個人在說悄悄話。溫柔的風和低沉的聲音灌進耳朵,於是不約而同笑起來。網絡上說,在黑暗環境裡聊天,會增加喜歡上對方的概率。
好像不對啊……北星暗襯怎麼想到這個去了,這可太不對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身旁的人翻了個身,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手探過來,敏感的北帥哥一把抓住,略帶訝異:“乾什麼?”
“我找東西。”說罷,另外一隻手也摸過來,在他枕頭下摸索一陣。溫升的聲音非常冷靜,這麼安靜的環境之下還有些無情,“好了,你睡吧。”
北星興致缺缺,鬆開他的手,被子輕飄飄地落在身上,“睡了。”
“嗯。”
三分鐘後。
北星:“明天早上吃什麼?”
沒人回答。均勻的呼吸聲,令人安心,學霸已經睡著了。壞家夥北星想了想,打算捉弄一下這冷靜學霸。
月假的早晨無比美好,懶覺可以睡到八點。不過房子裡還有一個常盼山,這家夥大清早就起來了,不知道昨天晚上怎麼了,抽著風在搞衛生,廚房裡乒乒乓乓一陣聲響。
所以懶覺還是截止到七點。北星很煩躁,對這種打擾人睡覺的行為非常厭惡。他進了廚房,“你沒事吧?”
“啊?”正在打包垃圾的常盼山以為他真在關心自己,笑了笑,“挺好的,昨天晚上睡得非常舒服。”
“那你大早上抽風?”北星略帶嘲諷地問。
常盼山一愣,尾音上揚:“你罵我?”
北星不搭理他,活動著手腕,去衛生間洗漱。“你看上去非常生氣。”正在擠牙膏的溫升瞥他一眼,順便給他擠上,“他怎麼了?”
“他欠抽。”
溫升給他順了順亂糟糟的頭發,盯著鏡子裡,北星乾淨清澈的眼睛,雖然看上去非常生氣——卻仍然賞心悅目,可能這樣想比較欠揍。“那你要抽他?”
北星吐掉牙膏沫子,勾了勾嘴角,“那不能,老子文明人。”
飯桌上。早餐仍然是麵,常盼山看著對麵兩個人,皺起眉頭:“你倆乾嘛呢?”
捏著手指頭的北星掃他一眼,臉對著溫升,“關你屁事。”
他剛剛切肉不小心切到手指頭,大拇指指甲蓋削去一半兒,紅色絲絲兒地滲。溫升也皺眉,“我去拿創可貼,你先吃。”
他一走,常盼山就探過頭來:“這還沒事?”切肉能把自己切成這樣,小常搖搖頭,表示同情以及微的幸災樂禍。後者主要是因為,小常不太喜歡北星的態度——對他,對溫升的態度。
感覺很隨意,又很霸道。
吃完麵,小常出門扔垃圾——畢竟氣氛尷尬。
昨天晚上洗的衣服晾一晚上就乾了,北星去陽台收自己的衣服,直接在衛生間門口換。揪了T恤和褲子,他想起什麼,忽然扭頭。
正在洗漱台漂襪子的溫升開始沒察覺,聽見窸窸窣窣布料摩擦聲才回頭。四目相對。“衣服有問題?”半晌,溫升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