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北星轉回頭，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在地上的洗衣籃裡，“我帶回去給你洗？”

“不用。”

聽他說不用，他以為是不用他洗，“你洗？”

溫升：“你可以在這裡洗完再走。”說完，看見北星彎腰把洗衣籃拎到一邊，從旁邊架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他套衣服的動作很快，不過溫升看了幾眼。

結實多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北星眼珠一轉，光著腳丫子踢過去。溫升沒反應過來，挨了一腳，“怎麼了？”

“亂看。”

北星提好褲子，依然光著腳，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就跑沒了。

過了幾分鐘，他又跑回來了。把手攤開在他眼前，北星盯著他：“我這手，可能洗不了。”

說完，不等他開口，腳下生風，又跑出去了。

善良的溫升思考片刻，體諒他的手，把衣服洗了。晾好衣服，經過客廳，看見手受傷的某人窩在沙發，如火如荼地打著遊戲，裹著創可貼的大拇指飛快地操控遊戲人物，看上去精神氣挺足。

溫升擦乾手，坐過去。隔了半臂距離，這是個“不太冷靜”的距離，北星瞥一眼，默默把受傷的大拇指挪開。

“這個是誰？”溫升微微湊過來，指著他的隊友，一個超級可愛的英雄。

“隨便拉的。”他偏頭，跟他的臉相距幾厘米，“你也來？下一把我就不隨便拉隊友了。”

溫升拒絕，輕輕握住北星的小臂，北星看見他眼角藏的一抹笑，好像要說什麼好聽的話。

下一刻，門“哐當”一聲，小常不合時宜的出現，讓沙發上的人不禁僵住。隻見小常滿臉驚訝，再加一點點憤怒：“你對我哥做什麼！”

“……”

溫升默默鬆開手，瞥見北星正在奮力拯救隊伍，顯然他不把小常放在眼裡，他視若無睹置若罔聞打自己的遊戲。

小常：“你聽見了嗎？”

北星搖頭。

溫升走到小常身邊，示意他去旁邊說話。

“你沒學遙哥吧？”陽台，常盼山直接靈魂拷問，也不扯東扯西，“我怎麼覺得你跟他……？”

“雖然我也不清楚北星人怎麼樣，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是糊塗人。”

溫升沉默了兩秒，“嗯。”

他回答太含糊，使得常盼山加深了自己的猜測，“阿姨知道了會急死，你想過這茬吧？”

“嗯。”

“那……”他頓了頓，遲疑開口，“多久了？”

“十一個月左右。”

小常驚呆了，看來北星這廝不一般啊，溫升轉學過來才多久啊，就被他“收服”了，“他給你灌藥了啊！你是不是傻！”

之前在學校，他還跟一堆人打包票，發誓溫升絕對不會……好極了。小常抹臉，“那你什麼打算，彆跟我說一輩子啊。”

一陣風吹來。思緒混亂的人再次沉默，“想。”他看著欄杆，“可是不能。”

“我走了！”玄關處遙遙傳來北星的聲音。也許沒有等到回答，聲音很快消失。

溫升不去看小常驚呆的表情，轉身快步去玄關。

已經走了。

電梯間裡。北星靠在一邊看手機，離旁邊的人很遠。大拇指打字不便，他直接給溫升發語音。

“下午我再過來，我得回去有事。可能一點鐘過來，會帶上邵賀，他一個人在家很造孽，剛好加上常……什麼來著，一桌牌。”

語音發出去，後腳邵賀就打電話過來了。那頭非常熱鬨，完全不是北星所說“一個人在家很造孽”的情況，邵賀咳一下，“嘿，北！開心嗎？”

“開心個錘子，你結婚還是怎麼？”電梯門“叮”一聲開了，北星走出去，“下午打牌不？”

邵賀回味一下，“怎麼有電梯聲？你在外麵？”

“打牌不？”

“在醫院？”邵賀問。

北星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我回家，我問他媽你打不打牌。”

“打！好久沒打過了！”聽北星語氣開始不耐煩，他總算正常了點，“去你家打？你媽不是在家？還是我家？”

“溫升家，到時候我叫你。”北星說完，單方麵選擇結束通話。

頂開門，還沒進去，已經聽見堯然在哭。

北星愣一下，跑進沒關門的房間，看見坐在梳妝台邊捂臉的女人。她穿著寬鬆的白裙子，悶暗房間的昏沉光線打在她身上，與烏發融在一起。

北星猶豫片刻，攥緊手心。

哭聲停止，她回頭看他。少年的眼神複雜，混著茫然和失望。他向她走來的每一步，卻似乎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越遠。很多事情堯然深知，卻不得不保持沉默。

這令人不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