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後,兄弟們最愛說的話題就是北星朋友圈的瓜皮。
以及討論“為什麼溫升也會扣瓜皮”或是“北星發這些玩意兒的目的是什麼”。
瓜皮的事情過一陣兒也就忘了,眼下高考最重要,連平時“玩樂至上”的邵賀和麻花這倆冤種兄弟都開始衝刺了。
B市雨熱同期,熱個四五天就要下點兒雨。這天剛好下雨,牛毛細雨,打傘覺得麻煩,不打傘又不舒服。
小賣部。人來人往,一紮堆,立刻又熱又潮。
北星頓時感覺手裡的烤腸沒味道了。隊排到一半,離奇消失了前半部分,於是北星很疑惑地往周圍看。好極了,前麵根本沒有收銀員,合著還得重新排?
然後輪到他時,“老板。”北星理直氣壯,“還有一根烤腸,我剛剛吃掉了。”
老板:“……”
“太慢了,我建議你多招幾個人收錢,不然人一多,後邊兒的不都得上課遲到?”
老板眸光一動,邊收錢邊問:“要不下課了你來?”他可了解這小子,之前有時間就來這裡幫忙,要求不多,就是“偶然請我吃東西就行”。這個學期倒是不怎麼來了。
“不,高考了。考不上清華大學你負責?”北星往外走,手上的薯片已經吃完一半,他又開始跑火車,“我現在哪能給你搬零食,萬一手廢了……”
“哎哎好,不說了,你趕緊上課去。”老板無語地擺手。
回到“寶座”,把零食分發給幾個女生:“路費。”
正數著鈔票的北星臉上的笑容無比快樂,數完才想起兜裡好像還有棒棒糖。他不喜歡吃除了冰淇淋以外的甜食。
“給你。”於是隨手給一個印象較好的女生,他剛收回手,旋即察覺到方才身邊經過的人停下,安靜地立在他身側。
女生看這氣氛凝固,借口上廁所從兩人中間溜走。
溫升垂著眼皮,微微低頭注視他:“我不是說了,大課間記得來問問我昨天晚上的題目嗎?”
北星吞咽一下,雖然他說的話很正常,而語氣卻似乎回到他們剛剛認識那會——漫不經心且淡然疏離。北星莫名心跳一滯。
這是怎麼了?
“嗯,我今天早讀想明白了。”儘管心裡思緒很多,但是說出口卻變成這種冷淡無趣的話語,北星忽然有些煩躁,“我寫題去了。”
溫升眨眼,這是他們對視的第八秒,他主動結束眼神交換。手指蜷縮一下,溫升沒有說什麼,等他回座位後,才拔腿轉身走。
“七個小時。”下午最後一節課,北星在心裡默默說,“居然這麼能忍。”
不知道大課間出什麼問題了,之後的溫升徹底埋入題海,他不去找他,然後他就不跟他說話。
跟小學生賭氣似的。沒想到學霸這麼幼稚,北星還假裝無意把他同桌樣同學喊出去,特意扯一堆有的沒的,最後把話題順理成章地拐到溫升身上。
楊青剛:“他沒有和我說話,平時他也不喜歡理周圍同學。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
北星眉頭緊縮:“為什麼?”不是,他忽然有些慌。平時仗著學霸對他包容,太飄太放肆,現在學霸莫名其妙生氣了,他整個人都懵逼了。
楊青剛也不爽:“你肯定對不起他了。今天午休的時候我還看見他發呆,我問他,他就嗯了一下。”
“……”
下了課,五組三號還在奮筆疾書。在自己位置上坐了幾分鐘,看溫升沒有要跟他一塊走的意思,北星決定“主動出擊”。
他輕輕靠近,“你在寫什麼?”
溫升掀眼:“數學。”
“難嗎?”
“容易。”
這態度,雖然說跟他平時差不多,可是北星總感覺這語氣不太好。“寫完了吃飯?”
溫升“嗯”完,筆都沒停。附加題需要很清晰的思路才能一路順暢地寫下去,比如現在學霸筆速飛快——說明北星對他完全無法造成影響。
完了,學霸不會要丟掉他吧?
最後,北星語氣涼涼:“不想吃就彆去了,不如多寫幾個題。”
溫升感到意外地抬頭,盯著他看了兩秒。
“我……”
話還是吞進肚子裡,因為北星沒有耐心再聽下去,利落走出教室。
溫升握筆的手一緊。
晚,十一點五十八分。
北星踹開被子,輕聲下床,直奔廁所。
一分鐘後,他把小夜燈捏在手裡,很緩慢地推開門。
倏忽卡住。
午夜十二點,不會真有鬼吧?
北星舉燈向前,是一隻修長瑩潤,看上去很“學霸”的手。我靠,老子犯什麼大錯了,居然逼得規矩學霸深夜堵門?
他正想承認一下錯誤,誰知道門一下被推開,這變動太突然,北星來不及錯愕開口,耳邊已經響起溫升一如既往的淡然音色。
“你如果生氣,彆憋在心裡,告訴我行嗎?”
北星光聽他聲音,就知道他肯定經曆了複雜的心理鬥爭。學霸就是這樣,像這種語氣幾乎等於認錯的時候,表情應該很委屈。
“我沒生氣。”他說,“能不能出去,晚上零點不適合聊天。”
溫升壓低聲音:“你真的不生氣?”
“嗯。”
“我有一點。”
北星:“哈?”
“嗯。”過分安靜片刻,溫升摸索到他的手,“我今天情緒可能不太正常……你不用放心上。但是,我對你的態度感到不開心,你……我講清楚了嗎?”
他沒有聽見回答。於是繼續說:“我知道這樣不對。算了,明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