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溫升帶著他去散步。就在後麵的花園,幾盞燈撐不起這夏夜,晚霞布了滿天,四麵八方而來的風淩亂隨意。
小徑鋪的是黑白相間的鵝卵石,他們沿著矮灌木叢中的路,一直走到小池塘。
旁邊有張長椅,北星坐下,身體放鬆。“啊。”
溫升:“散步不是坐著散的。 ”
“等一下。”北星掏出手機,是堯然打的電話,“怎麼了?”
“哥——”小娃帶著哭腔,聲嘶力竭地嚎,仿佛她哥已經去世了,“你、你為什麼走了都、不告訴我呀——”
耳膜快要破裂的北星趕緊丟開手機,很無語地安慰她:“我馬上就回來了,彆哭了啊,到時候帶你去玩兒。”
“好……”小娃的聲音換成了堯然,背景音樂是金幣的號叫,“星星啊,吃飯了嗎?我看你帶的東西好少啊。”
“吃完了。帶那麼多乾嘛,就是住幾天而已。”
溫升也坐下,手臂挨著他。
又跟堯然隨意扯了幾句,北星揣好手機,戳戳溫升的臉,“今天晚上我睡哪裡?”
“我媽媽不是打掃了客房?”他下意識回答,然後扭頭,艱難地明白北星的意思,試探性地提問,“你難道想睡我房間?”
北星擰著他胳膊,拖他起來,原地跳了跳,“走走走,洗澡去,然後打遊戲!”
“遊戲結束。”
北星輕輕蹬了他一腳,自己則上床躺著順氣兒,一麵控訴溫升這個豬隊友:“你看不見他衝過來了嗎?你為什麼不走?”
豬隊友茫然:“我走了,可為什麼他還是……”
“你走個屁!你眼睛又花了吧!”
北星實在是找不出彆的比較委婉的形容詞罵他,便自己閉嘴,閉眼睡了幾分鐘被熱得不行,於是又指揮他去開窗戶。
溫升上床的動作就很優雅,不像某人是“飛”上來的。他優雅地靠在床頭,小臂忽然被濕淋淋的腦袋蹭了一下。
“你頭發好濕。”他提醒北星。
北星打哈欠,躺在他身上,“毛巾。”
溫升手長,把不遠處的乾毛巾拽過來,然後又被“大爺”吩咐:“順便幫我擦擦。”
畢竟剛剛害得他遊戲慘敗,溫升心服口服。“你餓嗎?”擦了一分鐘,溫升低頭問,剛好對上他的眼睛。
北星哼哼兩聲,舒服地要睡著了。“啥?你餓?”
“你,你晚飯吃得太少了。”溫升的聲音好像在慢慢變遠。
“吃那麼多乾嘛。”連溫升的臉好像也開始模糊,他眨巴著眼睛,沒扛住瞌睡蟲,倒頭睡過去了。
等他頭發差不多乾了,溫升小心地托住他的腦袋,放在枕頭上。把毛巾掛好,他關燈上床,中間也就二十幾秒,然後——
“靠。”
溫升嚇了一跳,不是睡著了?他打開台燈,晦暗的光線裡映出北星睜著眼睛的臉。
“你剛剛壓到我了。”半晌,北星咬牙切齒地說。
“對不起。”溫升道歉速度飛快,馬上關燈重新躺回去,“我不知道你忽然睡到了另一邊。”誰能想到,他就轉身關了個燈,這功夫北星便滾到他那兒來了。
北星嘟囔幾句,困得已經不想罵他了。
溫升背對著他睡,身後安靜了很久,正當他以為北星真的睡著時,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的北星“哎”一聲,在他翻身前箍住他的脖子。
如果這人不是北星,那麼溫升會以為這是殺人犯要動手的前兆。溫升沒扯開,任由他。
下一刻,低啞的聲音混著暖濕的氣息撲在他耳邊,後頸好像被軟軟的東西貼住。
“金幣……”
溫升:“……”呃。
北星繼續嚷嚷:“傻狗。跟溫升一樣傻。哎呦——”
溫升想笑,碰了碰北星的手指,然後鬆鬆握住。所以北星這是在做夢?
北星還沉浸在夢裡。“等一下,不要脫。我不吃……滾我……”
床頭的手機“叮咚”一聲,做夢的人正在興頭上,溫升猶豫地要伸手去拿手機,差一點點就能摸到了。
收回手是因為北星咬了他一口。太用力,可能是夢見吃肉,把他當成了排骨,溫升雖然疼但是不能把人擠開,否則今天晚上誰都彆想睡。
“牙齒真好……”他悄悄摸一下,可以感受到凹凸的牙印。溫升歎氣,為什麼之前跟他睡那麼多次,都沒發現北星原來做夢會咬人?
……
假期六點十五分的鬨鐘準時響起,北星一個激靈坐起來,這床的感覺太陌生,他下意識想跑。
他舔舔嘴唇,真乾。旁邊的人聽到動靜後,慢慢悠悠轉醒,睜眼後就意味不明地盯著北星看,那一言難儘的目光中飽含心酸和無奈。
剛關閉鬨鐘的北星很無辜地看回去:“你哪兒不舒服?”
然後溫升驟然扭頭,抬手指指自己的脖子。
“啥玩意兒……”北星一愣,用手摁一下那個紅紅的牙印,愕然,“誰……我?”
隨即自己“澄清” 道:“不可能,老子睡覺從來不咬人!”
北星理直氣壯的樣子非常讓人“信服”,雖然越說自己也越懷疑,但是麵子是必須不能丟的。
“我告訴你……”他話沒說完,被突如其來的溫升的手臂摁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