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憶安摳著抱枕,賭氣地說:“你擔心誰啊?你放我鴿子就算了,跟彆人一起走也算了,現在你是不是覺得我作?不然你這副樣子,是想讓我道歉低頭?”
“你趕緊回家吃飯,把鑰匙還我。”召憶安越說越不爽,“彆以為你來找我就完事兒了。”
溫竟遙:“……”
他將外套擱在茶幾上,安靜地坐過去,也不吱聲,就和他排排坐。
召憶安挪遠點,瞪著一片黑的電視,努力回想剛才的電影。
剛想到開頭,他立刻感覺到一隻手在撥他的頭發,撩開後頸幾束,他敏感地伸手去捂疤,卻按在溫熱的手背上。
溫竟遙撫摸著那疤,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指,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很沉。
召憶安避開一點,整理好頭發,掩蓋剛才的慌亂:“彆碰我。”
溫竟遙問:“你不想嗎?”
“不想。”他赤腳走開,從沙發另一邊繞去房間,心情複雜。
身後很快有腳步聲跟上來。
溫竟遙抱住他,“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錯,助理把行程安排弄錯了,我不該忽略你。薛靈靈是路上遇到的,不是約好的,你彆誤會。”
召憶安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隻是怕溫竟遙反悔又離開而已。
“那你今天彆回去了。”他很快想到解決方法,淡定地問他,“我要你整個晚上。”
溫竟遙似乎短促笑了一下。
召憶安沒等到回答,討厭自己這副樣子,心裡萌生出一個“再也彆相信他”的想法,他不應該這樣看重一個人能對他好,陷進去就出不來。
“嗯,可以。”溫竟遙低頭。
*
“醫生,我不打針。”
“要打的。”
召憶安仰頭去看溫竟遙,後者正在垂眼裝藥,也掀眼瞅他。
醫生看他倆眉來眼去的,咳嗽一聲:“你燒得厲害,還是打一針比較好,不疼的。”
醫生有口音,把“燒”說成了“騷”,聽得召憶安想笑,但他還是強調:“我知道,但是我趕時間,不打針。”
“不打就不打吧,哎呀。”醫生搖頭,對溫竟遙說,“趕時間就快點走吧,回家了要喂藥給他,你看看這燒的。”
溫竟遙忍笑,半扶半摟把人從椅子上弄起來,拿好藥往門外走。召憶安發燒,沒什麼力氣,臉色是不正常的紅,不過比早上剛起床時好多了。
“我請假了,今天就在家裡睡覺。你把我送回去就回公司吧。”上車後,召憶安抓住他的手腕。
溫竟遙安撫般觸一下他的臉,然後小心地掰開他的手指,替他關上後座門。啟動汽車,他回頭望一眼閉眼休息的召憶安,揉揉指關節,好像還是一片柔軟。
車停在召憶安小區外,溫竟遙熄火,打開後座車門,發現他好像睡著了。
溫竟遙沒想太多,把他抱出來,路人眼光皆是奇怪。召憶安睡得沉,沒有醒過來,不然肯定不會就這樣讓溫竟遙“公主抱”一路。
費勁兒地開門,然後把召憶安放到床上,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助理問他什麼時候來公司,有個合夥人要來談事情。
他調好空調溫度,打開加濕器,壓低嗓子,“哪個?”又將床頭的花帶出去,輕輕關門,“胡總?不行,我要下午三點才能去,你跟他說約明天。”
助理意外:“您乾嘛去啊?胡總已經來了啊!”
“我有什麼事要跟你報備一下?來了就讓他回去,明天再說。”
“……”助理吞咽一下,被他這冷漠的話嚇到,趕緊道歉,然後掛電話跟胡總道歉去了。
溫竟遙把手機設成靜音留在客廳,洗完手後進房間,拖一張椅子坐在召憶安身邊。眼神駐留在他的手臂上,每次看見這些疤,總是心臟一縮,然後很難受。
其實這些疤也不全是召憶安自己弄的。高中時,他有一次去他家,看見了召憶安的爸爸,一個黝黑的彪形大漢,看著跟召憶安都挨不上邊兒。他爸脾氣火爆,召憶安十六歲前經常挨打,畢竟不是親生的,打多狠都不會心疼。
後來他爸找了個女人,丟下他去外地了,當時召憶安剛好成年。也不算“丟下”,更加高興的其實是召憶安。
不知看了多久,溫竟遙有些疲倦,撐著腦袋,漸漸有了睡意。
他醒來時,睜眼便看見拉開的窗簾,窗戶打開,溫暖的風吹進來,窗台上的花長勢喜人。他意識到自己在床上,而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見了。
“憶……”
召憶安推開房門,頭發紮成揪,手裡端著水,朝他一笑:“沒想到吧。”
溫竟遙安靜地打量他,確定他退燒後輕微鬆一口氣,腿稍麻地下床,利索穿衣,“你吃藥了嗎?”
“醫生說讓你喂我啊。”
他笑得像隻狐狸,狡黠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