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注視前方,食指在桌麵打節拍。察覺到崔予頌的目光,笑著解釋:“職業習慣,聲音很美,想讓彆人也聽到......我算是懷舊吧。”
崔予頌伸手,邀她共舞。
“我不會跳舞。”
“隻當做平常走路就好,我帶你。”
“我怕踩到你。”
“我有信心自己會是個不錯的老師。”他聲音不疾不徐。
清梨視線落在他熨帖的襯衫衣領上,抬頭時鼻尖有他好聞的氣息。
她相信他能跳得很好,崔林夕講的《A某正傳》裡,A某喜歡旅行,在南非森林的原始部落、巴黎塞納河、黑岩沙漠的火人節均有完美表現。
清梨踟躕著腳,目光無處安放。注意到崔予頌膚質極好,不自覺開始想他會用什麼牌子的保養品。他的唇形也生得好,可惜很少笑,笑意偶爾藏在眼底,並不表現在嘴部。這給他蒙上一層難以參透的神秘感。
許是看得太專注,以至於撞上崔予頌的視線,她沒來由晃了神,心跳漏了一拍,差點踩上了他。
清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被抓個正著,這種感官上的衝擊讓心跳久久無法平複。她不會被人當成色令智昏的變/態吧?
可崔予頌一直在看她,她能覺察到他的目光,緊追不放,將她團團包圍,動作間帶出的氣息愈加濃烈。
兩人愈跳愈靠近,如同磁鐵的正負兩極深深相吸。隔著薄薄布料,清梨能夠清晰感受到他的體溫,胳膊有力緊緊地扣住她,極具安全感。
她極少與人如此親近,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女人白皙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紅暈,肌膚雪白細膩,像極了她本人,純淨又清爽。
崔予頌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唇角,冷淡的氣質收斂,多了幾分柔和。
“清清。”
重疊的音符鑽進她的耳裡,一陣酥麻,胸腔也跟著共振了一下。
從沒有人這麼喚過她,她可以是清梨、小李子、小梨子,正著念是李清梨,反過來讀也是梨清李。
梨的諧音總想到離開,他問可以叫清清嗎?
他聲音很低,她聽得清就夠了。
兩人臉龐交錯的一瞬,就像被無限拉長的時間,她看到他篤定的眼神。
清梨點點頭,臉頰連帶耳後根驀地泛起緋色,撲通、撲通......
從脈搏到心臟,如同湍急的水流呼呼啦啦衝入,在她的四肢百骸來回重重地撞擊。
一首經典的探戈名曲《Take me to the Church》,講述男和女自願投入一場未知的戰爭。崔予頌掌心溫熱,李清梨成為依附他的樹葉。他是風,她隨他而動。
崔予頌忽然俯身,俊朗的麵龐逼近,又聞到那縷讓人著迷的香味了,清梨緊張了一下。
“清清,我們下次再見麵吧。”
崔予頌把她的回答含在嘴裡,仿佛要把她的嗚咽都嚼碎了吞進肚裡去。
他說:“下一次約會可不是這麼簡單了。”
一瞬間,倏然撥動清梨緊繃的心弦,震顫轟鳴。
*** ***
“清清......”
“清清,醒醒......”
清梨睜眼,車門打開,崔予頌那張俊朗剛毅、稍顯冷凝的臉撞進眼簾,“我們到了。”
她的臉還貼在他的外套上,混合了他的體溫和氣味,軟軟的,暖暖的,難怪會做那樣一個旖旎的夢。
“下來吧。”
崔予頌語氣淡淡,上一秒還溫存,這一秒就打回了現實。
光線驟亮,清梨今天是第一次完全看清他的臉,眉眼冷感極重,但並不銳利,而是像白雪皚皚的勃朗峰。
也沒錯,剛才的是夢,現在的她,醒來了。
他一直得體、穩重,是她給他注入了太多想象和憧憬。有想象力是天賦,但幻想過頭就是病。
清梨伸了個懶腰。
崔予頌臉色未變,抿了抿唇,清梨卻感覺他蹙起了眉毛。她熟悉他這種不耐煩的小神情,視線追隨過去,一個穿紅襯衫的年輕女人,身材高挑,牽著一個小孩走來,步子很快,風將她的襯衫吹得鼓起。
遠遠望去,像極了動物世界裡耀眼燃燒的火烈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