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久將祭品和百合花放在父親的墓前,看著墓碑上有些熟悉又不是那麼熟悉的照片,她似乎已經快要忘記父親的樣子的了。
隻是墓碑上的照片還是他笑得肆意爽朗的樣子,漆黑的眉眼將笑意傳達給奈久,就好像奈久表白前父親的安慰,“不要怕,爸爸支持你”。
奈久拿著香插在碑前,重新帶上遮陽的草帽,笑著看父親,像是在與他對話,“爸爸,手塚回來了,你還是會支持我嗎?”
“可是,我有點不敢了。”
說完,奈久便提著剩下的祭祀品尋著奶奶墓碑所在的位置走去。
是的,奈久覺得,她膽子好像沒那麼大了。
奈久想,她可能從來沒有追問過早川,但是好像從始至終都一直在介意她的存在,也害怕,自己從來都沒有辦法確定,早川在手塚心底的地位。
攝影和美術是奈久離開網球和手塚國光的陪伴後,找到的唯二可以提起興趣來打發時間的東西,為此,直升青春學園高中部後,奈久婉拒了櫻桃學姐的邀請,進入了這兩個似乎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社團。
依著青春學園的課程安排,奈久實際上除了上美術課外,並沒有多接觸過,美術功底不強,天賦不高,也沒有往那邊努力過,不過就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工具而已。
由此,對比起來,奈久更喜歡攝影些,除了學習以外的更多時間裡也多在攝影社,經常也會參加攝影社的外拍活動,長久下來,也算是又擁有了一個全新的技能。
奈久和林佳在考學時也常想,這其實也算是為自己有些盲目的規劃中,選擇了一個不太盲目的方向吧。
當然,奈久學攝影時到也沒有想到還會和不二周助撞在一塊,也沒想到這會是自己以後的飯碗。
奈久其實也不知道不二周助也是攝影社的成員,與攝影社的社長好像關係還不錯。
奈久看著被社長拜托來替她們這些新入社的講解設備原理和使用須知的不二周助時還是有些愣的。
在她們的眼裡,不二周助,是網球隊的天才不二,在學習上也毫不遜色,這樣的濾鏡,成功使不二周助比起國中時期來更加的讓人有好感。
他溫柔體貼,謙遜對人的態度,再加上還不錯的攝影技術的話,好像尤其的吸引女孩子。
奈久坐在活動教室內,也算是熟識,到沒有多少感覺,隻是不經意間斜眼,旁邊的女孩子確像是沉溺在他的溫柔裡,腦中不知道是幻想了多少次與不二的邂逅了。
奈久淺笑,看了一眼便又擺出好學生的態度,調試這手裡的相機。
“木裡醬,聽說你國中也是女子校隊的,那應該也認識不二桑吧。”
社團裡一個有些麵熟的女孩子曾與她搭話,奈久站在窗邊,看了看剛才拍攝的照片,感覺不太好,按掉了刪除鍵又放在眼前才漫不經心的回答,“不二嗎?認識,怎麼?”
“那個,能不能拜托你······”
奈久愣了愣,看著女孩羞答答的臉心裡便明白了個七八成。
在更早熟的小學時期,她好像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木裡醬,你可不一個和勇太一組做美術手工”,穿著一樣製服的同班同學拉著她身後胖乎乎的男孩。
奈久皺眉,也說不清楚是什麼,不明所以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和手塚君一組,我喜歡手塚君。”
喜歡手塚君嗎?奈久推掉手中就要堆好的積木,有些氣鼓鼓的,伸出手又慢慢的開始堆,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看著奈久好久都沒有回答,女孩像是有些等不及了,三兩下低下頭將奈久的積木撿到箱子裡,拍了拍說,“好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嘩嘩嘩~”
大概女孩也沒有想到,大腿高的積木箱子都被奈久推翻,發出的聲音讓整個手工教室都安靜了,怯生生的看著幾人。
“不要”。
“為什麼,我都幫你撿積木了”,說著又要蹲下身幫奈久收拾,但奈久直接不講理的將人推開了,“不要”。
奈久覺得,那大概是她童年裡不講理的開端,女孩子被奈久推開,大概是臉皮薄,紅著眼便跑出去了。
這段曆史在奈久腦海中都快被拋棄了,但卻又悄然躍現眼前。
隻是奈久眼前的情況和童年時候好像又有所不同,一個是不二周助,一個是手塚國光。一個是羞答答的請求,一個是氣勢淩人的要求。
奈久笑笑,看著女生還帶著試探的眼神,放下相機,將遞過來的精致食盒又推了回去,“不要”。
她其實不喜歡當除了手塚國光以外的擋箭牌,但是不二周助的話,可以稍微忍一忍。
“為什麼?”。
其實女孩一點也不懦弱,不然奈久毫不客氣的拒絕後便也不會追問。
“木裡醬,你也喜歡不二桑?不對呀?如果是··”
如果是,又怎樣?
奈久那個時候好像是真的很沒有耐心,但是還是克製著,說出了更冷的話,“關你什麼事。要換自己去找不二,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可能奈久笑的時間太多了,沒有人能想到她是一顆難碰的硬釘子,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吧。
奈久也想不出更多的解釋,那個時候的她,沒有辦法故意接近的往好的方向想,也沒有辦法對熟悉以外的人友好,所以連不二周助似乎也認為,她的本性在手塚國光不在以後暴露了。
“木裡醬心情不太好?”
聲音依舊像是對其他人一樣溫柔的關心,但奈久卻能夠從中聽出另一層含義來。
她恍惚的看著窗邊,似乎還能夠看到一臉冷漠的她自己和,看見不二周助後紅著眼圈跑出去的女孩。
奈久有些煩躁,瘋狂的按著相機的刪除鍵,將練習拍廢掉的一一刪除。
“還好”。
奈久不知道這種煩躁如何而來,隻是關掉相機看向不二周助,他正在利用社團的打印機打印照片,三月的清風吹動他細碎的發絲,眼神愈發溫柔。
“哢哢哢”
打印機離奈久站的工作台不過一步的距離,運行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很是明顯,女孩子溫柔的眉眼漸漸的印入視線,細碎的劉海和彎彎的眼睫,簡單大氣的藍白色拚接長裙,和旁邊的茶色發絲少年以及西島音未有著顯著的區彆。
她好像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笑容可以治愈所有的人,隻是不包括她。
奈久不清楚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大概是恐懼,是對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東西感到莫名的恐懼。
但更多的是國三時候的那一點沒有追查下去的嫉妒心無限膨大,最後爆發。
“哦,抱歉,可以幫忙遞一下嗎?”
不二周助的聲音縈繞在耳,奈久久埋的雙眸從陰影中抬起來,她抬眼看不二周助,很正常的請求幫助,還是所有女孩子沒有辦法拒絕的微笑。
當然,所有的女孩子裡,不包括偏執的奈久。
奈久拿著照片,問不二周助,“她是誰?”
“小安,早川臨安”。
話音一畢,撕拉一聲掩蓋了窗外樹葉婆娑,奈久沒有猶豫的,將照片撕成碎片,胡亂一撒,聲音冰冷,徹底坐實自己在不二周助心中蠻橫欺淩的負麵形象,“你打一張,我撕一張。”
不二周助是什麼表情呢?奈久後清醒之後有想起過,也是發怵的。
或許沒有人能想到,也沒有人能夠做到讓不二周助能夠如此不紳士的將人丟出社團活動室並站在門口冷然決絕的斥出一句,“滾”。
奈久想,那又有什麼關係?不二周助的這一口氣,她已經出了。
重新打印又怎麼樣?隻要,
不在她眼前就好。
她最近呀,受不得任何刺激,任何關於手塚國光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