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也不再身邊,爸爸會相信她嗎?
不對,奈久下意識動了動脖子,爸爸怎麼會不在身邊呢?
爸爸一直都在呀,怎麼會不在呢?爸爸肯定是相信她的,爸爸一直在的,在身邊的。
奈久拿畫筆的手微顫了一下,又刮了一團顏料便往畫紙上磨刮,動作有些大,畫筆的筆刷粘在畫紙上,發出裡刺耳的摩擦聲。
她心底像是出現了一個黑洞,一步步的變大,一步步的旋轉,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像是無數個深夜中,在夢境裡曾出現過的末日場景一樣,黑暗,空洞,無力,沒有辦法抗拒。
麵對黑暗的漩渦,奈久覺得有些無力,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她張嘴,焦急的喊爸爸,喊手塚,即使自己感覺聲嘶力竭,但卻始終沒有一點回音。
奈久覺得有些累,張著嘴好像都已經發不出聲音來,嗓子已經不聽話了一般,隻是機械的動了動,她即將要被吞噬。
奈久沒忍住落下淚來,看著即將將她吞噬掉的漩渦,她又將希望寄托在圍觀的人群身上。
可是,他們隻是冷眼看了一眼,轉身便離開了,奈久有些絕望,最後的掙紮好像也無濟於事了,她閉眼,似乎有些明白了,整個人似乎已經陷進了漩渦裡。
這不是世界的末日,這是她一個人的末日。
爸爸,不要她了。
手塚,也不她了。
不會的,她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他們怎麼會不要她呢?
為什····
“啪———轟—”
巨大的聲響之後,美術教室裡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轉過了頭來盯著一個人在教室正後方的奈久。
奈久手還有些抖,大口的喘息了兩下才反應過來,看著倒了一地的畫具和被打翻的水桶,赤紅的顏料和著水朝牆角流去。
奈久抬眼,感覺臉上有點濕,是水嗎?
但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丟下手裡的東西,一邊將畫架扶起來,一邊鞠躬,嘴唇哆嗦,卻是笑著道歉,“抱歉,抱歉,沒有放好,嘻嘻嘻。”
說著,奈久又伸手抹臉一下從頭頂滴到自己臉上的水漬,又皺著眉看了一眼天花板。
明明沒有漏水,但是為什麼更濕潤了,眼前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霧氣,好像都看不清麵前的愣怔的人了。
“奈久!你沒事吧!”
“啊!!”
“啊!!”
“啊,血!!!”
奈久的視線還沒有清晰,卻因為刺耳的尖叫表情一下變得痛苦,她擰眉,還要再擦以弄清楚情況,手腕卻被人強硬的拽住,掰了下來。
“木裡奈久,你在乾什麼!”奈久的耳朵非常的靈敏,一下便聽出了是前不久還贈送她“滾”的不二周助。
奈久直起身,略微有些暈眩,用空餘的左手擦了擦眼睛,等視線重新恢複,才注意到教室裡眾人瞪大的眼睛和驚恐的視線,
“我?我在乾什麼?”奈久有些懵,大腦好像宕機了,她將視線移到不二周助身上,對上他冰藍色的眸子,莫名有些怵。
“大石!叫救護車!”,不二周助的聲音很難得的有這樣的氣勢。
美術老師砂川剛從辦公室抱著筆記本電腦過來,本來要向學生展示畫展上的名家作品,才剛進教室也驀然被眼前一幕驚嚇住了,幾乎與不二周助同時說出口,“叫救護車!”
大石秀一郎喘著氣,明顯也被驚嚇得才緩過神來,放下手機,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奈久,“已經打了”。
她在乾什麼?
奈久視線有些不太理解的順著大石秀一郎的視線看向自己被不二周助使勁捁住的手臂,潔白的紗布已經被染得赤紅,順著手臂滴下粘稠的液體。
不二周助冷著臉,有些害怕再度感染,伸手一步一步的將奈久手上的被浸染的紗布剝去,
直到最後一層掉落紗布剝落,眼睛又驀然瞪大,和湊得近的其他同學一樣,倒抽了一口冷氣。
奈久像是沒有力氣掙紮,看著不二周助將手上縱橫的傷疤一層一層扒開,神情也有些痛苦了起來,腳也有些站不住了,軟了下去,幸而不二周助一直捁著她,下一秒直接將人抱起就要跑出去。
奈久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聲音無助而可憐,“爸爸,疼”。
不二周助手微有些抖,看向奈久的眼神已經變了,嘴唇有些哆嗦,又強忍著加快步伐朝外走去。
“國光,疼”
不二周助的腳微微頓了一下,隻一下便皺著眉繼續走。
120來得極快,不二周助還未到校門口便迎上了,不二周助抱著意識已經不太清晰的奈久,心底焦急,救護車一打開便直接將人送了上去。
“來一個能負責的跟車!”
護士小姐手腳麻利,眼神也是淩厲,不二周助一直捁著奈久的手腕,並沒有下車的打算,砂川老師看了眼,快速的平複大腦中的信息,“大石,組織同學回去,通知主任和前田老師”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躁動的校園和周圍探出來的人影,“事情沒有查清楚,誰都不準亂說”。
大石秀一郎沉重的點點頭,等救護車一走,看著跟著出來的學生,不隻是同班的同學,還有其他跟風出來的人,“所有人,都回去!”
不二周助看著醫生的動作,視線死死的的盯著,手臂卻驀然被一股濕熱的力抓住,不是奄奄一息的奈久,又是誰呢?
醫生皺眉,停止了動作看著不二周助,不二周助忙轉了個方向湊近些,看著奈久,她的眼神難得的清明,語氣卻是他第一次聽見的哀求,
“周助,他,他有比賽,你看,我能救自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