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還未開口,身後一個年輕的男音響起。
身材不算高大體格卻也算是健朗,奇怪的是,這個人有著一張娃娃臉,與近藤等人相比甚是可愛。
“新八!……”土方的思緒像是被打亂了,一怒之下瞪了男人一眼。
這個有著一張娃娃臉的男人,就是二番隊的隊長永倉新八。
“呀,打擾了土方先生欣賞小姓嗎?……唉呀,這臉嫩的,真像個女人……”
霎時,小靜被他嚇得肉跳離了身。
“你……你不要開玩笑!”反射性地朝永倉一喊,卻招來了遠處另外一個人的注意。
“呀呀,怎麼吵起來了?”定睛一看,是衝田。
“呃……”沒有立場說話,隻能彆過頭不去看那三個人。
“咦,這不是剛剛那個用腳拿劍的隊員嗎?真是嚇了我一跳呢!”衝田的聲線變得有些戲謔,見她不做聲,依然說著,“土方先生,找他有什麼事嗎?”
“原來是新隊員呀,難怪會那麼生氣呢,男子漢哦。”永倉笑道,挑了挑眉,抬高下巴看著她。
霎時,土方拍了拍膝蓋,對著三個人歎了口氣,“也罷,你們兩個隨我去內屋,”他站起身,走在衝田一行人的前麵,沒幾步便回頭看小靜還杵在原地不明就裡。他指著她,表情依然是那麼恐怖,仿佛要將人拖進密室裡乾掉一般,完全無法分辨出一絲善意。
“你,也一起過來。”
這是命令,既暗示著她已經成為這裡的一員,也預示著她在這位副長手裡絕對拿不到好果子吃。
土方歲三,新撰組的副長,自幼父母亡故,其姐夫佐藤彥五郎熱心於劍術。通過姐夫,土方認識了天然理心流的近藤勇,並成為天然理心流門人,到江戶試衛館修習劍術。他製定了新撰組的組規“局中法度”,要求違反者立即切腹。其劍術高超,性格凶殘,拷問犯人的“技術”也是可怕到遠近聞名,因而被貫上“魔鬼副長”的名號。
如此一個boss級彆的人物,真是惹不得也不敢惹。若是真讓他不順了,八成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有進氣沒出氣,有前生沒來世。
近藤看著他們離開,伸了伸懶腰回去道場。
內屋裡有幾個榻榻米,大家各自坐下,她左看右看,唯獨沒有自己的位子,一時間便僵硬站在門口。這種尷尬還真的是穿越到哪個時代都會有。
“呃……”剛要發話,永倉便興匆匆地站起來拉起她的手。
“坐我邊上吧,我喂你茶喝!”兩眼彎成了月牙。
無事獻殷情,又遇到一個無賴男……
拉著臉皮對他笑了笑,任他拉到他的邊上坐在他的榻榻米上,而他便席地而坐,坐得還有模有樣,霎時注意到衝田就在自己的右手邊,他並未對此有何表態,隻是一個人平靜地喝著茶。
“你說,你是從海外來的?”
土方完全忽視方才惡作劇般的騷動,直截了當地對著她發問。
“呃,嗯。”
“那你為何會來京都?甚至來到新撰組?”
她分明變出這句話懷疑的味道。
餘光中,身邊的那個男人仍然捧著茶杯,完全沒有投入這場拷問般的對話的打算。永倉在一旁喝著茶,時不時把茶杯遞過來,說著“要麼”“要麼”。
“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輕薄的話說了一大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小靜。
捧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衝田很平靜地說了聲,“靜,鶴田靜”
她和永倉同時看向他。
衝田抿嘴笑了笑,“我應該沒記錯吧?”
一段小小的插曲,又引得土方斷了話題。他咳了幾聲,所有再次將注意力轉回。
深呼吸,她抬眼看著土方的眼睛。
“第一,我無處可去了,第二,我流浪到京都,第三,我聽說新撰組正在招募隊士。這樣的理由,可以嗎?”
“……”土方微微蹙了蹙眉,定睛看著她,“如此瘦弱的身軀,你覺得你能握得住刀嗎?”
“或許我的力量不如同來的所有新員,但是我知道,一個武士所需要的,不隻是力量,他需要無限的勇氣,更需要無儘的智慧。”
真像是升學答辯,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可退卻,道理上不能輸氣勢上更不能輸。
“當然,還需要機遇,就像是昨年八月十八,新撰組的誕生一般……”這句話明顯是土方無比在意的,他將茶杯重重放在矮桌上,看了小靜一眼。
“去道場吧……”
“是。”小靜長籲一口氣,像是度過了第一大關,一條命都沒少,憑著一張嘴皮子倒真能把人唬過去。
她暗地裡吐了吐舌頭,正欲起身,衝田卻突然開口。
“話說回來,你可真麵熟呀……”
背脊上猛竄冷汗,腦袋機械地轉向這個人,乾笑著,“怎麼會呢,我才剛來到京都,衝田大人您是記錯了吧……”
“哦,是麼……”他並沒有存留過多的疑慮,隻是一笑了之。
走在廊下,衝田和永倉走在前麵閒聊,她則悶不吭聲地跟在後頭。
忽然,永倉轉過頭來對我挑了挑眉。
“嘿,去認識一下這裡的人吧,以後會在一起相處很久。”
“是呢,你在屯所還沒見過幾個人吧。”衝田應著。
她乾笑著點頭。
(說我沒見過幾個?要說我跟你們新撰組的淵源,還真不知該從何說起。你們的前局長芹澤鴨差點被我廢了,另一位副長山南敬助的情人對我恩重如山,還有,我曾一臉炭黑地闖進和室,見過你們很多人!)
此時小靜的心理活動甚是複雜,表麵卻依然波瀾不驚。
“土方先生表麵上雖嚴厲,但沒犯錯的話他絕對不會為難你,所以你不必如此謹慎。”那個穿著白色上衣的人抿了抿薄唇笑著。
她低了低頭,竟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麵對他,隻是覺得,剛才衝田在念她的名字時,雖然是化名,卻也甚是好聽,真想再聽一次。
“我明白了,衝田大人。”
“……”衝田頓了頓,露出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說,“不必那麼稱呼我,叫我總司便可。”說罷,便轉身繼續和永倉閒談起來。
這個人的背影無比纖細,完全想象不出他的刀下慘死了多少亡魂。
衝田總司,這個薄命的武士,讓人既揪心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