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祭【上篇】 情仇皆為虛,唯……(1 / 2)

幕末浮華錄 阿壹的貓 6412 字 10個月前

夜晚還未降臨,八阪神社便熱鬨起來,一些身著便服的人臉上溢滿了笑意邊是相互招呼,邊是東奔西走,原來明日便是京都的炻園祭,町民早早就聚集在一起為此做著準備。不知何時,這裡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身著製服的武士,他們個個都腰帶佩刀,麵色漠然,霎時給周圍的人帶來了壓迫性的緊張氣氛。

很快,其中一名武士高聲一呼“集合”後,這些武士便迅速結成整理的隊伍轉眼不見了蹤影。那時,目睹了這些的人們並不會想到,一場震動整個京都的血祭即將上演。

就在前個月,接到密保後,一番隊隊長衝田總司帶領著自家隊士將四條小橋的可疑人士俞屋喜右衛門擒獲。經過魔鬼副長土方歲三的嚴刑拷問(鶴田靜暗中給俞屋洗了腦),俞屋最終將聚集在京都三條的長州浪士的秘密行動供了出來。在得知了長州浪士此次的秘密集會後,近藤頓覺天賜良機,此乃剿滅桂小五郎一黨的大好機會!計劃一觸即發,那時的近藤勇按捺不住身體中已然沸騰的血液,不由振臂一呼,“剿滅他們!”

事實上,這一次的暗襲計劃並沒有近藤局長預料的那麼順利,不如說,意料之外的變數多得讓他時不時捏冷汗。適逢不少隊士外出去大阪執行任務,一時也無法召回,眼下又正值酷暑炎夏,屯所的許多隊士竟因此病倒,有的甚至虛得無法站直身體,更彆說拿著刀去殺敵。而前不久還因為私自行動負了傷還禁過足的新進三番隊隊士鶴田靜,身體一直十分瘦弱,看上去一副經不住風吹雨打的軀體,此時卻完全沒有為酷熱的天氣所影響(就鶴田靜本人來說,一百多年後的夏天比現在更熱,她早就有了抗體)。雖然齋藤之前提議不讓鶴田靜一同行動,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鶴田靜也有出行意願,近藤便點了頭。

這一夜的風異常得冰涼,沿途的行動讓一大波隊士滲了一額頭的汗,陣陣的夜風也不斷將他們從不適中一次次的喚醒過來。

這次行動的突發情況還不止以上所說的,就在即將出發之際,近藤又接到了密保,稱京都四條的料亭四國屋亦聚集著許多不法浪士,亦可能是長州藩的人。雖然這還隻是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卻也實在讓人無法置之不理。百般躊躇之後,土方拍了拍近藤的肩膀,眼神堅定道:“就將這些人編成兩隊人馬,我帶領著一部分的人去四國屋搜查,若無異樣,便火速來支援你們!”

因為是兒時玩伴又一同並肩走到今天,近藤十分相信土方,又從土方的眼神中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兵貴神速,近藤立刻命原田等人跟隨土方歲三前往四條,跟在土方身後的隊士有二十餘人,而近藤留在自己身邊的僅有10人左右,雖然人數不多,質量卻不容小視,其中包括衝田總司,永倉新八以及藤堂平助這些主力分子。

鶴田靜當時想著,“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最開始是誰說的呢,站過來她保證不打死他。因為此時被分在近藤隊列裡的她顯然十分得彆扭,給人一種“這貨是來拖後腿的還是來搞笑的?”的感覺。

近藤走在隊列最前端,不久便走到池田屋門口,這屋子裡究竟醞釀著怎樣的計謀呢,他將用手中的刀斬滅這一切。

起先,近藤勇隻是悄悄地打開門,這一舉動沒有驚動屋內的任何人,那些浪士頭也沒回透,若無其事地在那裡喝著酒聊著天。此時,近藤將手把住太刀,震雷一般大喝一聲:“新撰組在此!全部受死吧!”

鶴田靜心裡咯噔一下,原來暗殺還有自曝門戶的,這太像是拍電影了。但就當衝在最前鋒的近藤舉到便砍死了一個浪士後,鶴田整個人便怔住了,像是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收縮,她變得非常僵硬。

“跟上,這不是道場練習!”永倉對她如是說著。沒有像平常那樣叫她的名字,恐怕是不想夾雜太多感情。平時嘻嘻哈哈的永倉新八此時也認真起來了!

鶴田靜拔出腰間的佩刀,剛踏進屋左側邊有個麵目猙獰的浪士朝她砍過來,她來不及反應。“這不是道場練習!”她再次清楚認識到自己正站在什麼立場上,參與著多麼可怕的行動。

永倉折回精準地砍斷了鶴田眼前的浪士的右臂,將鶴田拉到自己的身側,厲叱道:“你在發什麼呆!我沒工夫帶你觀光旅行!再這個樣子就給我滾回去,不要拖後退!”

“是!”鶴田忽的被永倉罵醒了。

而此時,近藤和衝田早已經不見蹤影,去了二樓,直逼私下開會的浪士的集結處。留在一樓的永倉等人,已然有一種“八麵威風殺氣飄”的態勢。

然而一樓的浪士不在少數,對新撰組來說,這完全是以寡敵眾,永倉和藤堂光是應付自己周圍的浪士便漸漸陷入苦戰。鶴田顧不上心裡隱隱作祟的膽怯,憑著本能的求生意識,應對著一個個橫了心要取她小命的浪士的攻擊,隻是,要還擊她確實還太嫩了,充其量隻能擋下對方的刀,由於身形嬌小,對方輕易就小看了她,卻沒想到矮個頭也可以做到很多出其不意的小動作。慢慢的,習慣了這種殺戮環境的鶴田靜竟範圍性地製造了小騷動,四處亂竄亂鑽,竟讓鎮定下來的浪士陡然亂了陣腳。

真是神奇。這個孩子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永倉如是想著。

“藤堂,趁現在!”他用力甩去了刀身的鮮血,露出詭秘的笑容。麵對鶴田身邊那些不知所措的愚蠢之徒,永倉新八心中萌生了狂暴的殺戮之心,一刀下去,像是利落地隔斷了對方的大動脈一般,血瞬間飛濺起來,染紅了他的羽織,也讓這個疲於保命的小隊士忽然愣住了。

“你去二樓,那裡隻有局長和衝田,怕是不好應付!”

“……”鶴田又複蘇了意識,“是!”

永倉在做了如此久的熱身運動後,竟因為鶴田的催化完全開啟了屠殺模式,不知是血紅了眼睛,還是眼所及之處,已經全被鮮血染紅,他已經分不清了。

“一個都不放過!”近藤在二樓如是大喝道,就連一樓也震動了。藤堂揮刀變得越發利落,士氣全然被這位局長帶動了。

鶴田靜在樓梯上見到了不少奄奄一息的浪士,應該是衝田一路留下的。她一心想避開這些軀體直接衝上二樓,不料進被其中一個人用手抓住了腳,狠狠摔了個狗爬,因為額頭狠狠撞在樓梯板上,差點讓她暈眩過去。她支起身體,看到身後那個人滿臉的鮮血,不知從哪取出了小太刀,“去死吧!幕府的走狗!”說罷,鶴田靜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做出了反射性的動作,她狠狠踹了男人的臉,急忙爬起身,側刀對著那個人,鬼使神差地,她竟刺了過去,不偏不倚刺在那個浪士的右肩。或許是疼痛太過劇烈,浪士又昏厥了過去。

(即便是本能反應,我還是不敢殺人吧……)

鶴田手不時抖了起來,差點沒握住沉重的太刀。原來,刀劍刺入□□的感覺是這樣的嗎?她仿佛初嘗禁果一般,對這樣的自己感到莫名的恐懼,窒息感襲遍全身。

夜已深,今晚的月亮時不時被雲半遮著,土方帶領人進入四國屋,他最憂心的事終究還是應驗了,屋內空無一人。而此時,山崎火速趕到。

“近藤那邊如何了?”

山崎沒來得及喘氣,“池田屋聚集了眾多浪士!近藤先生他們陷入苦戰了!”土方忽感覺頭疼了一陣。

“眾隊士隨我立刻趕去支援他們!”

“是!”

山崎擦去額頭上的汗一同隨行,路上,齋藤躊躇了很久,回頭問山崎,“情況有多嚴重?”

“你指的是有無傷員嗎?還是問鶴田靜?”山崎忽然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齋藤竟不知如何作答,視線也不自然的挪開了。

“你和他最近走的很近吧?”山崎接話道,“雖然衝田先生和永倉先生也很照顧他,但是我認為你更加在意那個隊士。”

“你想說什麼?”齋藤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之前暗中跟蹤了鶴田,他的各種行蹤……”

已經到跟蹤這一步了嗎,就連他也沒想過要這麼詳細地調查她,難道她是女子也被發現了嗎?不對……如果發現了,山崎應該已經稟報近藤和土方了,近藤也斷然不會讓鶴田一起來參與這次活動,看來還隻是在推測階段,沒有掌握證據。

齋藤思索片刻,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在懷疑他嗎?”

“不,我沒有懷疑他,”山崎立刻回應,臉上的表情絲毫沒變化。

“那……”

山崎雙眼看向前方,壓低了聲音,“我是確信,她進入新撰組定是另有所圖!”

跑到二樓的鶴田靜被眼前所見的場景完全嚇傻。橫臥在走廊的屍體使整個環境都籠罩了一層濃鬱的血腥味,而沐浴在這片血海的兩個人,近藤勇和衝田總司,這兩個人仿佛化身為鬼一般,徹底殺紅了眼,儼然一種任何人接近都毫不猶豫地揮刀砍過去的氣勢,就連她一時也不敢靠近他們。

“衝田,你去那邊看一下!”

“明白!”

近藤局長平日裡是最會籠絡人心的,不僅劍術了得,與人交談時也很是融洽,給屯所上下一種十分容易相處的形象。但是,當他拿起刀,帶領著僅僅十餘人,便將這個屋子瞬間邊長修羅場。

仿佛是被近藤感染了一般,鶴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她從腰間抽出一席白布,將右手手掌牢牢捆住,拿起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