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時間的聲音交疊,原來當年戴著稻荷神麵具的就是米倉枝夏。
她的聲音依舊清若山泉,轉折卻更自然,應該是多了技巧。雖因些許哽咽打破平穩,但依舊飽含感情。
整片山林好似都在豎耳傾聽,阿豆也豎起了耳朵。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神明的話,也一定會喜歡你的歌聲。”北信介抬手拍了幾下,他想這是聽者能夠給出的最好表達。
米倉枝夏像是從餘韻中淡出,回身看來:“你呢?喜歡嗎?”
在午後寧靜的晨光中,北信介點了下頭:“恩,喜歡。”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容,散發出的氣息比往常還要柔和。從初次見麵起就沒什麼表情,這是米倉枝夏第一次看到北信介的笑。
心臟不自覺地漏了一拍,腦袋裡又是一陣鐘聲敲響。
他說的喜歡……是指歌聲吧。當然,不然還會是什麼呢?可她為什麼聽到他說喜歡後會那麼開心,這其實也沒什麼,畢竟她是歌上手,早就被誇習慣了才是。
米倉枝夏坐回石凳上,晃了幾下雙腿,大口喝完了那杯茶。
爬上山的疲憊像是消失了大半,米倉枝夏握拳:“好了,回去吧。”
下山走樓梯對膝蓋傷害大,他們走的是當地農家開辟的小道,一般人並不清楚。北信介負責牽住阿豆,米倉枝夏跟在後麵。
午後開始起霧了,北信介算好時間,要在黃昏時候給豬二次配種。意料之外的霧氣阻擋了他們的腳步,但可視度不影響下山,完全來得及。
聽說有配種的事,米倉枝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還沒看過配種呢。
“……我能看嗎?”她按捺住激動。
姐姐聽到“配種”二字就皺起眉頭,阻止北信介繼續說下去。帶來公豬的人也說他家的妻子一聽說配種就滿臉嫌棄,所以北信介先前也沒對米倉枝夏提起。
一個知道自己被心儀學校錄取後不會笑的人,聽到動物配種興奮得像是聽說要去遊樂園玩的小孩。
北信介又默默修正了對她行為的判定。
他們在一片薄霧中前行,阿豆忽然停了腳步。
和發現米倉枝夏的那天類似,阿豆昂頭挺立。但塔叫得比那日凶,狂吼間還發出恐嚇的低喝。
在霧裡下山有種在故事裡探險的感覺,米倉枝夏剛從一個坡上下來,還興奮著,就見北信介取下了獵槍,端在手裡。
米倉枝夏立刻警覺地貼近了他,看向四周:“看到鹿了?”
“沒有。”北信介說:“從阿豆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鹿。”
“那……”
“野豬,或是熊。”
“熊?!”米倉枝夏一瞬就差抓住北信介的衣服大叫救命了:“這裡還有熊?”
“有人說見過,但官方文件上沒有記錄。因此隻是我的猜測。”
童話故事裡的霧氣登時染上了驚悚片的意味。
聽說熊不會一次性吃完食物,而是會將它儲存起來,慢慢享用。如果成了熊的晚餐,治安人員找來的時候,她肯定會變得麵目全非。
“……我絕對,絕對不要被熊吃掉!”米倉枝夏拉過北信介的挎包:“我來背,你負責注意周圍,我們一口氣衝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