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忍足侑士在開學典禮上遲到,又在網球部露了一手,快放學時才到教室。
本來是誰也不認識誰的時候,直升的人已形成小團體,忍足一眼看出那些人格格不入,其中就是米倉枝夏。
她坐在靠窗最後一排,身邊的空氣好似比其他地方都要安靜。
他聽到有人說她是新轉來的米倉家千金,這些屬於同一個圈子人已跟隨他們的父母練就了敏銳的嗅覺。
米倉家是近十年出現的新興勢力,雖說在一步步擴大規模,但對老派家族來說,目前還不是必須要結交的存在。
況且她看上去並不好搭話。
女生發育得比男生要早,在高中前通常都比男生高。米倉枝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會在圖書館遇見她也是機緣。不過忍足不喜歡麻煩,正考慮著是不是要假裝沒看到,對方卻注意到他,抬頭看來。
在對視後的片刻,忍足還是先走上了前去。
“打擾你了,抱歉。”他說:“你是米倉吧。我是忍足,和你同班。”
少女的眼神像是X光,當時的忍足這麼覺得,因為她盯著他看,像是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你好。”她坐在窗邊,朝他伸出手:“忍足君。”
忍足不習慣正式招呼,但還是握住她的手。相較身高,這雙手並不大。
“你的方言很有趣,和我故鄉的有些像。”米倉枝夏說。
但是她不會說方言,所以隻能向忍足形容,“沒有標準語生硬”,“聽上去像是動物的叫聲”。
“是啊,東京大體還是不如地方有趣。”忍足很高興米倉枝夏和他一樣覺得標準語沒意思,他笑著揉了下鼻子,“我跟著父母工作輾轉,從小就一直在搬家,你呢?”
“我父親讓我來,我就來了。”米倉枝夏回道。
聽上去還真是有很多故事,忍足沒有追問,看向她手裡的書。
同齡的少女在讀歌德,《少年維特之煩惱》,很巧的是,忍足也讀過。在他愛上日式的殉情情節前,為他推開愛情這扇大門的就是這本書。
愛上已訂婚女性的青年,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忍足絕不會做出的選擇,因此他渴望。
兩人在這一日的午間短暫交談了一番,隔日忍足再來圖書館,芥川慈郎依舊睡在椅子上,米倉枝夏卻不在了。
在教室裡時,少女又變回了那副不好搭話的模樣。
男生之間也會聊閒話,忍足自覺不好和她搭話,她也沒有主動同他打招呼。最多是在走廊上擦肩而過時會致以視線問候的關係。
對於中學男生來說,和人氣女生擁有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並不是糟糕的事。所以忍足沒和任何人說圖書館的事。
再一次和米倉枝夏說話,就是跡部景吾當選學生會長的那天。
他已從開學第一日自大驕縱的少年成為全校矚目的天之驕子,而米倉枝夏成為了副會長,站在跡部身旁。
在學生會的第一張合照裡,米倉枝夏的神情讓忍足想到他以前的小提琴老師:很不情願來教小孩,隻是為了賺得生活費。
跡部作為歸國子女,家裡采取半放縱的教育方式,還沒讓他牽扯到生意上,也就全然不知米倉這姓氏,隻知她和自己一樣是轉學生。
之所以選了同年級的米倉枝夏、而不是更有經驗的高年級做副會長,不過是問米倉枝夏平日讀什麼書時,她說喜歡莎士比亞。
在這三年間,跡部景吾身兼學生會長和網球部長兩職,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