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種情況出現時跡部也不理論,但也不會堅持提供經費,隻隨他們去做。社團收到拒絕通知後找來,其他人沒法搞定的話就是忍足唱白臉,米倉枝夏唱紅臉。
她不排斥被當成壞人,這點忍足一直都很佩服。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忍足也沒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了。尤其是在過去的米倉枝夏都是逢場作戲的這一前提之上。
“米倉枝夏,”跡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把我當成過朋友嗎?”
“……”
“夠了,不用說了。”跡部說著站起身:“前幾天是我開玩笑,那些話不用放心上。至於你跑到這裡、做些什麼,本大爺也不會說出去。”
有一絲異樣感,同時在忍足侑士和米倉枝夏的心中浮現,他們也即刻意識到了是自稱的改變。大概是下意識,但從一個二十四歲的人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好笑。
米倉枝夏收斂的情緒一下就鬆弛了:“你一早找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是啊,怎麼這就結束了?忍足也說道:“還有照片——”
“我不喜歡被人威脅。”跡部景吾側身看來:“米倉,既然你沒在乎過,怎樣都好。這麼看來,那幾年你也不過是聽你父親的話才沒拒絕副會長一職。但我很失望,哪怕是現在,你想擺脫的東西實際上卻控製了你。”
忍足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不著痕跡地垂落回身旁。
氣氛驟然間又變得劍拔弩張,因為跡部顯然說中了。
這也意味著他扯開表麵那層,將和米倉枝夏間的關係落到純粹的利益上,也即跡部家和米倉家的關係,抹去了所有的私人情誼。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跡部肯定也不想繼續聽什麼客套話,米倉枝夏乾脆挑明。
“……啊,沒錯。”她承認:“就算現在我也沒有完全擺脫他的掌控,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會結束。”
“拙劣的解釋。你就這麼厭惡米倉這個姓氏?”跡部回過身來。
“不止是米倉。”米倉枝夏也站起身:“還有無法改變的關係,就和枷鎖一樣桎梏著所有人。”她看向忍足,“醫生的孩子成為醫生,政治家的孩子成為政治家,你呢,跡部?哪怕參加了U17,代表國家出戰,但也僅此而已。”
“哼,聽上去就像你是在為我抱不平。”跡部扯開嘴角,也有些控製不住地壓低了聲音。
因為他確實聽從祖父的話,在少年時代過去後離開了他曾追逐並熱愛的賽場。
看到手塚、看到越前、看到幸村還在追逐那顆黃綠色的球時,他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底依舊留戀著全力奔跑的渴望。
“隻是覺得很荒唐,為什麼明明想成為我自己,但卻沒法做到。隻有離開那裡是最好的方法,而且你也知道吧,”
米倉枝夏垂下眼眸,又重新抬起盯著跡部景吾的眼睛,“他們根本不在乎。一直是我主動靠近他們的期望,一直隻有我在內心掙紮。”
在忍足看來,節奏已掌握在米倉枝夏的手中。
跡部不得不試圖理解米倉枝夏的想法,因為她是第一次對他說出真心話。
哪怕方才因少有的衝動想要離開,但此刻跡部卻不得不走下帝王的寶座,讓自己與她共情,並且微妙地體會到了一絲認同感。
“……你喜歡歌德還是莎士比亞?”跡部擰著眉頭問。
米倉枝夏:“我喜歡克拉拉·舒曼。”
忍足侑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都知道跡部喜歡瓦格納。瓦格納是魏瑪樂派,克拉拉·舒曼則屬於萊比錫樂派。兩個樂派因理念分歧互相攻訐,堪稱“浪漫主義戰爭”。
他人聽來對不上的問答,卻是情誼的沉澱。
“所以說浪漫是最好的。”忍足侑士走上前,拍了下兩個人的肩膀:“最近的作品實在無聊,我給你們推薦幾本以前的吧。”
“不需要。”跡部的米倉枝夏和同時說道。
忍足聳了聳肩。
“那麼,跡部,我可以認為你會成為我的同盟吧。”米倉枝夏望向跡部。
“我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跡部從來不知她是如此竟得寸進尺的人,但這算是米倉枝夏第一次拜托他:“你說說,要做什麼?”
“我需要的隻有自由。”
自由,有時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取得的東西。對於米倉枝夏,正是可望不可即。
但跡部很明白,決心能帶來所有想要的結果。
重點是米倉枝夏能不能下這個對所有人看來都過於殘酷決定。放棄她曾擁有的全部,也會獲得她不曾擁有的。
“所以說你打算和他在一起?”跡部捋過頭發:“認真的?”
“什麼?”米倉枝夏歪了下腦袋。
在米倉枝夏和跡部景吾大眼瞪小眼的瞬間,作為閱卷羅曼小說無數的忍足侑士,是唯一看清發生了什麼的人。
“跡部是問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計劃。”忍足侑士立刻接道:“想要從根本上離開米倉家,你是想繼續呆在這片土地上,還是去到海外?必須好好思考啊。”
跡部一副“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的表情,但忍足果斷地擋在了他麵前。
好險,差點兒就要直接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