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米倉枝夏試探地問道:“可是剛才你也拉著我了。”
雖然她隻是想要觸碰他,所以找了個能這麼做的理由。
北信介:“……”
米倉枝夏說他和她熟悉的男性不一樣,看來“熟悉的男性”中包括她的父親和跡部。
今日一見,北信介大約能知道他和他們的不同,但是——
“啊,你不喜歡被人這麼拉著嗎?”米倉枝夏又收回了手。
“說不上喜歡或討厭。我剛才是判斷你不想和跡部靠太近,所以才將你往後拉。是我判斷失誤,做錯了?”
“……沒有。”她確實不想,但她肯定了跡部的話,身體也無法後退。
“之前你說我和你熟悉的男性不一樣,你也不是指我和你的女性朋友,比如遠阪相似?”
“當然啊,你們完全不像。”
“她知道你家的事嗎?”北信介問。
米倉枝夏搖了下頭:“沒怎麼聊過這方麵的話題。她讀小學時父親去世,母親在她高中時去世,我們都有顧慮吧。我也沒和彆人說過這些……”
果然如此,其實不是難以啟齒的話題,但她隻和他一個人說過。
不過就算現在點明,她也沒法承認。不是自己主動理解的,就沒法消化。
“沒有親緣關係的異性之間,哪怕是朋友也很少發生肢體接觸。”北信介覺得他有必要強調這個常識:“所以枝夏,你是怎麼想的,對於我?”
並不是什麼嚴肅的場合,他們行過山中平緩的小道,鳥鳴聲不絕於耳,隻是日常中的一次閒談。
但從北信介口中說出的問題,他一步步的確認與靠近,將米倉枝夏的思考推至了那個她並未察覺到其存在的核心。
怎麼想的?隻是想要拉住他,想要擁抱他,想要看著他,想要吃他做的飯,想要和他在一起。這樣不行嗎?他是在拒絕她?
和拒絕盤子不同,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他的東西,而是她自身。
一種比黑咖啡還要苦澀的情緒忽然在她的心中蔓延。過往經驗告訴她,當她打開自己的心,他人隻會遞出刀刃,最後痛苦的還是她。
是不是她奢望得太多,她應該遭受這樣的痛苦?
“……我,”米倉枝夏的呼吸變得急促,她垂下了視線,眼眶轉瞬泛紅,又滾出淚珠:“我也不知道……”
她注視著北信介,手足無措地。她感到腳下的地麵在旋轉,世界也一同靜止不動安全感忽然全線崩塌。
北信介沒想到米倉枝夏會哭。
他以為這個問題就像是水麵下的波紋,泛起時肉眼看不見。看來米倉枝夏胸口的空洞從她隻言片語描繪的過去、比她舉手投足中昭示的還要大。
自己應該更加慎重,但他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沒辦法。
“沒關係,慢慢思考就好。”北信介拿出手帕,遞到她麵前。
遲鈍又很敏感,因為過去的傷口始終沒有愈合。沒有一個人為她指引方向,所以她一直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現在。
他為米倉枝夏擦掉了落下的眼淚。
“不知道怎麼看待,就什麼都不能做嗎……”米倉枝夏小聲說道,邁出了一小步,將下巴擱到北信介的肩膀上。
她的動作很輕,輕得像是肩上停了一隻鳥雀。想獲得的是安心感,自己也能夠給予。
北信介拿著手帕,將她攬到懷裡:“看清自己是不需要著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