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維仿佛回到了那個夢魘般的清晨，為了慶祝他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父母載著他來到市中心的餐廳吃飯。

一家人在車裡暢聊著未來，討論著家中唯一一個兒子以後的就業方向。程曉維還記得當時他的媽媽捏著他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取笑道：“雖然知道這會阻礙到維維，但我啊，還是最想讓維維留在我身邊，我養他就行。”

程曉維也跟著笑，可意外往往來的就是這麼猝不及防。他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聽到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他也被這聲巨響弄蒙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蜷縮在媽媽的懷裡，仿佛他剛出生時媽媽將他抱起來的那般。程曉維的眼睛瞬間紅了，在車禍來臨的那一刻，隻有他的媽媽才會在第一時間將他護在身下，隻有他的爸爸才會在大卡車衝過來的第一時間把車扭向駕駛座的方向。

周圍刺鼻的汽油氣味將程曉維的眼睛熏出了眼淚，他抱著身上的媽媽，用沙啞的身影跟她撒嬌到，“媽媽，帶我一起走吧，我要永遠跟在你身邊。”

可回應程曉維的是一雙血氵林氵林的雙手，那雙手即使布滿鮮血，都依舊讓他感到溫暖。他哭著將那雙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慢慢閉上眼睛等待生命的流逝。

“維維，好好活下去。”

那雙溫暖的手最終還是拋棄了程曉維，它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程曉維推出了車外。程曉維哭著喊著祈求媽媽不要拋棄他，他死死抱著媽媽的身體，像個委屈的小孩，抱著媽媽的脖子不要跟媽媽分開。

“媽媽！”

*

隔天放學，劉老師來看程曉維的時候，驚喜地發現程曉維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呆望著窗外。

“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聽到聲音，程曉維轉過頭看向劉老師，用眼神詢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劉老師走到程曉維床邊，關心地問：“曉維，你醒了。我已經通知你的監護人了，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了。”

說到這，劉老師無聲歎了口氣。她到現在才知道程曉維這孩子太不幸了，在中考完的那個暑假發生了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父母的生命，而他的監護權則給了他的小姨。

但他小姨一家卻不是什麼好東西，繼承了程曉維父母一家的遺產，卻不履行監護人的義務，把程曉維扔到高中住宿後就不管不問，三年來一個電話問候都沒有，她剛剛打電話通知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疑惑程曉維這個侄子是誰，氣得劉老師將他們臭罵了一頓，還揚言再不理的話就上訴把屬於程曉維的遺產奪回來，他們這才鬆口請個護工。

想到那兩個不負責的監護人，劉老師臉色有點不虞。她將程曉維的杯子往上拉了拉，說：“你小姨他們最近忙著秋收的事情，實在過不來，但他們給你請了個護工，這段時間我也會多過來看看你的。”

聽到這，程曉維沒啥表情，依舊是淡淡地望著劉老師，眼中一片死寂。

劉老師歎了一口氣，坐到程曉維床邊，握著程曉維的手說：“曉維，對不起，老師以前沒有發現你的異樣，老師為自己的失職向你道歉。校園暴力與□□的事......”

聽到這，程曉維的情緒激動起來，嘴裡發出無意義的音節，扭動身體表示拒絕聽下去。可心病還須心藥醫，劉老師咬咬牙，繼續往下說：“曉維，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了，那些傷害我們不必要記住，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個人渣抓住，處理完剩下的爛攤子，然後忘掉過去重新開始生活。老師已經幫你報了警了，警察一定會把那人渣抓住的，到時候你隻需要好好配合警察，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