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師父了???”
眼睜睜看著月升天離去,洛羽很是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還為了日落天跟她勢不兩立的,如今他受了重傷,她卻這樣拋下他不管,這個中緣由她是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
洛羽懵著腦子回去,拿了藥膏上樓,坐在床邊一邊琢磨著這到底怎麼個事兒一邊機械式地為日落天塗抹傷處,走神間,勻速滑動的手就被人輕輕握住。
洛羽回頭,隻見日落天睜著眼,麵色蒼白地望著自己。
“師父你醒了!”
她放下藥膏,拉好他的衣襟,問他感覺如何,到底發生何事,日落天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然後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見他嘴唇微啟,洛羽猜測他應是口乾說不出話,趕忙就去盛了碗水,扶他起身喂給他喝。
進水後日落天總算好受了些,他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她,仿佛置身夢中場景,一時沒忍住,雙眸竟泛起了淚花。
洛羽專注於給他喂水沒怎麼注意,直到他嘴唇離開碗邊示意她不喝了,她抬眼看他時才發現,當場尬住,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麵前這位可是世人口中的龍紋石台大魔王呢。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跟眼淚掛鉤......
洛羽在腦海中跑了一圈緣由後,想了一個可能性最高的,問道:“師父可是...受了內傷?”
被她拉回現實的人自嘲般地輕笑一聲,然後對她搖了搖頭。
看他反應有些怪,洛羽心道或許他受傷的原因和傷他的人於他多少有些難堪,便不好再問,反正依照他的性子,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即便問了也是白問,於是她索性裝聾作啞,繼續專注他的傷勢。
日落天傷得不輕,此時也沒什麼力氣開口說話,洛羽看出來了,說要不找個大夫給他瞧瞧,誰知他仍是搖頭,堅持拒絕,看樣子似乎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情況。
見狀,洛羽無奈,隻得重新扶他躺下,為他撚好被子枕好頭,讓他再多睡睡,日落天點頭應好,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為了讓他安心睡個好覺,洛羽將床頭的燈熄滅又走向床尾,誰知這時,床上的人卻突然咳了起來。
她坐回床邊,伸手輕拍他的胸脯為他順氣,等氣兒順好了,她觀察了會兒,確定他氣息平穩後又再次起身走向床尾。
她熄完床尾熄桌台,完事後人都已經走出房間準備反手關門了,誰知日落天又咳了起來,並且這次咳得更加厲害。
洛羽再次回到床邊給他順氣,心道如此反複不是辦法,為了讓他能夠睡個好覺,她沒法,隻能老老實實地守在床邊給他拍打,就像在哄小孩睡覺。
屋內很黑,趁他平靜下來,她去重新點了盞燈,再端了張小板凳往床邊一坐,一邊托著腦袋想事兒一邊為他拍著胸脯,想著想著就開始犯困,腦袋隨著跳動的火光一下一下地在那兒釣魚,不多時就撐不住,直接趴在了他的手邊。
有洛羽在旁待著,日落天自然是舍不得睡的。
麵上答應她要好好歇息,實際上他一直強撐著睡意在閉眼等待,等她睡著,他也索性不裝了,睜眼看著手邊的人,眼睛甚至舍不得眨上一眨,仿佛隻要看漏一眼,跟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他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一定要把她重新拉回自己身邊。
正想著,洛羽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被沿,抓到後順勢就往臉頰下帶,看樣子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睡姿。
隻見她稍稍挪了下腦袋,一縷青絲就滑落臉邊,日落天見了心頭一酸,恍惚間如同看到了過去。
他苦笑,小心翼翼地為她撩撥耳發,許是覺得癢,她下意識就伸手去撓,他巧妙躲開,在確認她沒有醒來後,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溫柔摩挲。
洛羽該是做了個夢,口中開始喃喃囈語,日落天聽不太清,便撐起身子附耳過去。
身下的人含糊不清地說了許多,日落天沒能全部聽清,但七零八落幾句能聽清的,就足以惹得他心中妒火熊熊燃燒。
類似什麼“彆把我當三歲小孩”“一點小傷就大驚小怪”之類的,任憑傻子聽了也能猜到她此刻到底夢見了誰。
日落天很生氣,即便自己早已在心中將那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千刀萬剮了無數次,但此時他能做的,除了把拳頭攥進肉裡,硬生生地吞下這口惡氣外,彆的再無其他。
洛羽伸手搓了搓自己肩膀,看樣子是有些冷了,日落天這才反應過來,夜裡氣溫低,她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身上也沒蓋個什麼東西,一晚過去其實很容易著涼。
他當然是心疼她的,可此時的心疼遠遠敵不過他想要把人奪回來的心。
換作以往,同樣的情況,即便自己傷重至此,他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可如今不一樣了——他的傷,是眼下能夠喚起她憐愛之心的唯一辦法,也是能同那個為她飽受煉火折磨之人相抗衡的最高籌碼。
畢竟雖然受重傷是真的,但比起「非天煉獄」,他這傷實在算不得什麼,若不裝得嚴重些虛弱些,隻怕他的小羽心中都分不出半分位置給他,就拿方才來說,若不是他幾次假裝咳嗽,她怕是早就退出房門,心心念念那個弑神去了。
此時的心軟就如同對手的一把刀,為了不讓自己死於刀下,莫說是抱她上床,就是拿件衣服給她披上都不可以,眼下他能做的,唯有視若無睹,繼續裝睡。
於是,他狠下心來,不動聲色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