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二叔也有心情說起自己工作上的不順了,洛星河兄妹就東耳朵進西耳朵出,嗯嗯啊啊地附和,有聽不想懂。
洛二叔承包工程的,上遊資金鏈斷裂、宣布破產整頓,下遊這些承包商日子跟著不好過,洛二叔上麵要不到錢、下麵又有那麼多嘴要吃飯,洛星河聽了聽發現二叔好像還做了些彆的事情,但他語焉不詳,星河也就懶得深究。
在上班和上香之間,洛二叔選擇了祭神,寄希望於一切虛無縹緲的事情來轉運。
洛二叔深信自己能夠發財的,隻是時運不濟,換言之就是還沒到時候。
“老祖宗能夠辦到的事情,二叔肯定也可以,等二叔發達了肯定不會忘記你的星河,你那個清潔公司做得咋樣?”
洛星河,“還行。”
“大小夥子乾什麼保潔工作,你還是辭了和二叔一起乾,咱叔侄攜手把工程做大做強。”
洛星辰陰陽怪氣地說:“再創輝煌。”
休想拉她大哥下水。
洛二叔,“……辰辰說得真好,嗬嗬。”
“我和戰友們做清潔工作沒什麼約束,挺好的,收入也還行,等混不下去了再來找二叔討口飯吃。”
和剛才不同,洛星河沒有當著二叔的麵責怪妹妹,他護短,在外人麵前,妹妹做什麼都是對的。
他的家人範圍很小,隻有爹媽和妹妹。
洛二叔掩飾性地抬手遮住嘴唇,苦笑差點就溢出來,“二叔還想問你借錢呢。”
洛星河哈哈哈,當沒聽懂。
從老家到東洲市高速四個半小時,先把二叔送到了他要去的地方,洛星河又送妹妹去東洲大學,和門衛保安打了招呼,他直接把妹妹送到了女生宿舍門口,叮囑了一會兒,在妹妹即將不耐煩抗議的時候選擇閉嘴。
“把吃的帶上。”
從後備箱裡拿出爹媽準備的東西,洛星河看著妹妹走進宿舍,直到身影消失在某棟樓裡才開門進了車裡。
他眼如鷹隼,敏銳地發現旁邊的公示欄那邊有個四眼仔,那高個子男生在他的目光下想躲到陰影裡去,但身體稍微動了動就停止了心虛的舉動,大大方方地點頭和洛星河打招呼。
背著家人談戀愛,心虛很正常,但真的躲走就有鬼了。
洛星河笑笑,隻有彆人才知道那笑容充滿殺氣,四眼仔那一刻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
洛星河朝著那個男生扔了根煙,四眼仔手忙腳亂地接住,無措地說:“大哥,我不抽煙。”
洛星河擺擺手,鑽進車裡發動車子。
他剛才扔的煙角度有多刁鑽他自己知道,四眼仔能接住證明他不是個隻會讀書的弱雞,瞧著有個頭有樣子,第一印象算是過關了。
“算是有點良心,知道等在門口守著。”
連著開了這麼久的車,洛星河感覺有些疲憊,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大不如前啊,以前執行任務連著三天三夜不睡覺依舊活蹦亂跳的,現在連著開車四五個小時就不行了。”
“回家。”
洛星河不是喜歡自言自語的人,但副駕駛座上放了了牌位,就跟真有個人在那邊一樣,他不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在和這個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卻和自己舉行了三拜儀式的家夥說話。
洛星河租了個一居室,車子直接停在樓下下車往家走。
走了幾步忘了拿爹媽給的吃食就退回去再拿。
又走出去幾步,腳踩上樓梯了,他叼著一根煙,扭頭看向副駕駛座。
“唔。”
他歪頭想了想,煙頭在昏暗中閃著猩紅。
“行吧,咱也算是有了個名頭,帶你回家看看。”
又轉身打開了副駕的車門,長臂一撈,抓住個精巧的木頭牌位在手,捏著他轉身回家。
十二點多,老小區裡很安靜,路燈滅了不少,隻餘幾盞照著小區主乾道。上樓有聲控燈,隨著洛星河的腳步一路亮到三樓,隨即三樓東側一戶的燈亮了,那就是洛星河租的房子。
洗了個戰鬥澡,洛星河趴床上睡覺,入洞房什麼的,鬼才聽二叔的。睡迷糊的時候扯被子給自己蓋上,扯了半天扯不到,被頭壓在身下,他能扯到才怪。
他即將放棄的時候,被子自己跑身上蓋住了。
洛星河鑽進了被窩裡,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做了一夜怪夢,夢裡麵自己被吊睛大老虎緊緊叮著,無論怎麼逃,爬高還是下水、翻牆還是跳崖,都沒法甩掉雄壯的大老虎,老虎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始終盯著自己,未挪分毫。
洛星河逃了一夜,睡醒的時候隻覺得腰酸背痛腦袋脹,頂著一頭亂毛起的床。
刷牙的時候洛星河看著鏡子裡亂糟糟的自己靠了一聲,夢裡自己怎麼就想著逃,他應該轉身和老虎狠狠乾一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