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冷得四肢關節僵硬沒法動彈的洛星河緩緩抬頭,看到容縉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男人臉上蒙著陰影,顯得刀鋒似的五官更加筆挺,深水幽潭的一般的眸子似藏著萬千思緒又像是毫無波瀾。
洛星河咧嘴無聲笑了,“你特麼怎麼才來。”
容縉勾唇笑了下,反問著,“你怎麼確定我會來?”
他在洛星河麵前蹲下,伸手環住洛星河的腰,輕輕鬆鬆就把洛星河抱了起來。洛星河他四肢僵硬自己做不到數,隻能夠用自認為最大的力氣去纏著容縉,像足了樹袋熊。
“你是洛家的家神,你說的武將保平安。”
貼上去這一刻,洛星河感覺到熱量源源不斷地湧入四肢百骸,他竟然靠著一個老鬼取暖。
“聰明,家神就應該這麼用。”
“你剛才去哪裡了?”
“看書啊,話本上不是說了,高手總是最後出招方顯逼格,不死到臨頭你怎麼能夠感受到家神的重要性。”
“嗬嗬。”
真是詭計多端的家神。
“你看來有點不服?”容縉作勢要把洛星河扔下去。
腰上沒了托起來的力量,洛星河隻能夠雙手環著容縉的脖子、雙腳更加用力。識時務者為俊傑,洛星河不做損己的事情,忙說:“沒有,我決定給你買個鎏金的香爐。”
“還有最好的檀香,四時瓜果要最新鮮最好的,三牲祭禮記得準時完成,我還沒有吃過榴蓮,記得備上。”
“我自己都沒有實現榴蓮自由。”
容縉大掌按著洛星河的屁股往上托了托。
洛星河,“……”
“哈哈哈哈。”
大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內,明晃晃的白熾燈開始詭異地閃爍,畫框內黑色的畫猶如漩渦一般開始扭動,漩渦卷著無數的眼睛進入到深淵,有哀怨的哭泣聲似遠似近,還有奇怪的喘息、壓抑的低吼,被容縉笑聲壓製在鬼祟的角落不敢靠近。
容縉抱著洛星河走了很久,久到洛星河覺得這條路了沒有儘頭的時候突然他就停住了腳步,洛星河拍拍容縉的肩膀示意放自己下來,容縉沒什麼提示地就鬆開了手,洛星河輕輕落地的瞬間腳下用力旋轉,就變成了背靠著容縉的姿勢。
看到的瞬間他擰住了眉頭。
“這些是什麼?”
容縉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
知道貓嗎?抓老鼠並不一定因為饑餓,成功的獵人會玩弄它的獵物,慵懶地伸出爪爪拍一下、勾一下,看著獵物存死掙紮卻掙脫不掉。
容縉此刻就像是這樣一隻大貓,好整以暇地看著手下敗將,他說:“知道歡喜佛嗎?”
走廊有儘頭,純淨的白色空間內交纏在一起的金色銅像說不出的邪異,銅像眉眼刻畫得非常逼真,黑的眉、紅的唇,飽和度極強的顏色,令人不適。
洛星河曾經在旅遊景區見過類似的塑像壁畫,導遊說了很多他就記住一句“色即是空”。眼前的男女明明做著最親密的事情麵部表情卻沒有任何愉悅或者平和,它們雙眼圓睜、紅唇大張,男銅像麵目猙獰、女銅像麵露淒苦。
“天竺有個傳說,傳說有個國王殘忍弑殺,佛祖便派信徒化作美女與國王□□,醉心於女色的國王被美女征服皈依佛教,成為佛壇金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洛星河想到這個。
“那被他屠殺的生靈可真夠冤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神佛是他妖魔亦是他。”容縉抬起手朝著□□的銅像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抓,一棍木棍嗖地脫離銅像落在他的手中,“民間自古就有邪神崇拜,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時候尤為多,這種苦相歡喜佛不常見,我行軍那麼多年就遇到過一次,你是沒有見過一個村子的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苟且,嘖嘖,多看一眼都覺得臟,讓屬下全坑殺了,一把火把村子燒了個乾淨。”
洛星河後背升起寒意。
他覺得,容縉才是那個最大的惡靈,苦相歡喜佛隻是弟中弟。
“棍子什麼的,生|殖\\器崇拜。”容縉微笑,洛星河沒有看見,不然一定覺得笑容太惡劣了。
容縉手上微微用力,桃木棍子就崩解成碎片,裡麵冒出一團黑霧想要逃跑但掙脫不掉容縉的左手。
“這是邪祟,桃木棍子在苦相歡喜佛前供奉過很久,竟然被林平琛買到了,是他的運氣。”
洛星河的視線落在那團邪祟上,像是一隻掙脫不掉的水母。
容縉左手猛然握拳,洛星河皺眉側頭躲避尖銳刺耳的叫聲,聲音來的快消失的更快,那團邪祟被容縉吸收了。
洛星河愣了下,他驀然感覺到一股暖意從心臟內泵出流進四肢百骸,心臟在這一刻跳動的頻率好似變得正常。
一個低沉的男聲附耳說道:“夫妻一體,你知道嗎,和你成婚後我竟然體會到一絲活著的感覺。”
充滿蠱惑的聲音鑽入耳蝸,低沉的、輕緩的、呢喃的。
洛星河垂於身側的手慢慢收緊成拳,“現在知道了,我有片刻覺得自己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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