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院子有小二十平,種了三棵月季,看大小是有六七年樹齡的老樁,一定精心養護過,可惜了肥大的葉片枯黃、拳頭大的花垂頭,翻開葉片有小小的蟲子,是月季最容易染上的紅蜘蛛。
好好的果汁陽台成了過期果汁,真可惜。
容縉不拘小節,直接坐在台階上,俯身在地麵上抓出一把鬆軟的黑土,“沒有陰森鬼氣,但未必沒有其它。”
洛星河蹲過去,“怎麼說?”
容縉勾唇頑劣地笑了一下,“你蹲我身上了。”
洛星河剛想躲開。
但回過味來又把這一屁股坐實了,“我雖然看不見你,但我會觀察,結合土壤消失的地方、你的身形,我不會判斷錯誤。”
“唔……”
容縉湊到洛星河耳邊輕聲說,“這家的主人應該養著什麼東西,我們猜猜他在養什麼?”
容縉是死的,但聲音鑽入耳朵的感覺是活的。
那麼近,那麼輕,近似呢喃的低語。
洛星河不爽地動了動屁股,卻又無可奈何。
容縉形容冷峻、待人疏離,看人的目光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是生殺予奪的漠然,可他又十分頑劣,時不時對洛星河言語輕浮、動手動腳的,十足的紈絝子弟,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小池。”
洛星河看到池淼走了過來,忙起來遠離容縉的氣息範圍。
有些人就是看不見,依舊存在感十足。
池淼小碎步跑過來,湊到洛星河身邊小聲說:“星河哥,我仔仔細細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陰森鬼祟的東西,這間屋子很乾淨,比大多數房屋都要乾淨明亮,而且透著勃勃生機,可以說是一個清新養人的好地方,要不是沒錢,我都想買下來住了,待在這裡,我覺得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呼吸著最純淨的空氣,比山上的天然氧吧還舒服。”
池淼的讚美之詞已經溢出來了。
搞得洛星河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鼻翼翕動,氧氣進入、二氧化碳呼出。
他大概是肉體凡胎,沒覺察出什麼驚人的感受。
“你要是和我圓房,立刻就有不同。”
容縉的話出現於耳邊。
洛星河,“滾。”
池淼:“?”
洛星河說:“不是和你說。”
池淼露出自己懂的目光,朝著虛空拜拜,“容先生好,小子才疏學淺,看不透這房子有什麼端倪,請容先生指教。”
“他說這房子的主人應該養了什麼東西,目前不知道養的是什麼。”
池淼像是受了點化一般醍醐灌頂,“原來是這樣,是我學藝不精了,還需要練。”
說完就拿著羅盤走進了院子,這裡他還沒看過。
養的會是什麼?
洛星河看著這間采光很差的一樓住宅,除了有許多養身酒外沒有什麼特殊的,很簡單、很書香的家,格局挺好的,比他現在的出租屋舒服,略裝修下住起來肯定宜居。
也許是池淼說過之後給了自己心理暗示。
他站在客廳內,覺得很舒服、心曠神怡,似站在森林氧吧內呼吸著最純淨的富氧空氣,又似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迎麵是清新的風。
王家姐弟劍拔弩張地坐在客廳長沙發的兩側,王力剛依舊抱著頭,他坦言自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耳鳴,而且不是蟬鳴,是悉悉索索、如同人躲在暗處絮絮叨叨的聲音。
王力群不時擰眉看幾眼她的哥哥,愛之深則責之切,埋怨、嫌棄、茫然、懊惱、難過等等情緒流露於外,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木木的。
視線不自覺跟著洛星河移動,但她的眼睛沒有焦距,是空洞的注視。
住了幾十年的家,雜物較多,收拾裝箱後才好深入清潔。
等到吃午飯時東西隻裝了個七七八八,下午還要繼續,預計明天才能夠打掃。
蔡穎買來了午飯,大學城旁邊的盒飯分量大、價格便宜,糖醋肉段吃起來竟然還有一些驚豔。
眾人依次盤腿坐在陽台上吃的,王家姐弟沒有胃口,依舊在沙發兩側對峙。
變故來的很突然。
當第一聲水聲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在意。
直到滴滴答答的水聲變成了嘩啦啦的水流聲才意識到不對,但已經晚了,廁所、廚房的的水管爆裂,就和捅了房子的大動脈一樣水噴湧而出。
轉瞬就彙聚成洪流填滿整棟房子,包括在客廳裡的王家兄妹,肺裡麵的氧氣逐漸被壓榨乾淨的痛苦讓他們不斷掙紮,但這個水很奇怪,他們倆就像是被裝進了大號史萊姆裡手腳移動非常困難。
洛星河扔掉飯盒率先衝進了水中,李艇的反應速度也不慢。
洛星河一進去就覺得自己在果凍裡遊泳,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壓迫感比窒息還要可怕。
明明離他最近的王力群隻有一米的樣子,可一米成了天塹,怎麼也無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