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泠懋醒過來，頭很漲很暈，隻記得昨天喝了兩杯酒之後就不記得了。
“少爺，他醒了。”一旁的管家躬身在路鄴濘身旁說著。
“嗯。”路鄴濘站起身往房間走，林泠懋正坐在床上揉著發漲的頭。
“醒了。”路鄴濘走進來直接走向窗邊，拉來窗簾。
熱烈的陽光照進來，林泠懋手擋住刺眼的光。
“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路鄴濘歎了聲，“對了，這個給你。”路鄴濘把手裡暗紅色的筆記本放在床邊。
林泠懋拿過筆記本，這個筆記本很熟悉，這不是梁祁的日記本嗎？
“先去吃飯。”路鄴濘說完徑直走出門，林泠懋拿著日記本跟著出門。
飯菜並不算豐盛，隻是日常的早餐。
飯後，管家在門口等待著路鄴濘。
不久，路鄴濘和林泠懋從屋裡出來上了車。
路鄴濘本來就養了兩隻羊，後來兩隻羊產仔，後來越來越多，乾脆就買了塊地養著，畢竟不隻有羊。
穿過幾個圍欄，在一處角落，有一處被塑料膜包裹住的地。
“這是什麼？”林泠懋隱約望見裡麵黑糊糊一片。
路鄴濘抓著塑料膜的一角，用力一掀。半透明塑料膜被撕扯開，裡麵被焚燒的地顯現出來。
塑料膜全部被掀開，空氣中還有著焚燒草木的味道。
“你覺得這是什麼？”路鄴濘蹲下身望著被焚毀的花田，“好好的一塊花田，說燒就燒了。”
“花田？白……玫瑰嗎？”林泠懋望著滿是灰燼的花田，風一吹，灰塵飛揚，還卷席著未燒乾淨的花瓣。
“對啊，新聞發布會那天，他剛回來就把地燒了。”路鄴濘望著被燒壞的花田，“本來挺好的，可惜再也沒有了。”
林泠懋知道路鄴濘不隻是單純說花田。
“鈴鈴鈴～”
“嗯，我馬上過來。”路鄴濘掛了電話，“小林總，我有點事先去處理，你在這逛逛。”
路鄴濘和管家離開。
林泠懋望著白玫瑰花田，梁祁為什麼會把這燒了……
林泠懋望著手裡的日記本，翻開第一頁。
8月末
我回來古城了，願一切如初。
9.1
見到了陳慕的同學，感覺還不錯。
9.2
很荒唐，和老班合租了。
……
每一天都隻有剪短的記錄。林泠懋翻了好幾頁筆記本，找到和梁祁在一起的那一天。
12.30
我可能真的瘋了，我和李陌言do了
1.1
今天好高興，他說也喜歡我，很久了。
……
林泠懋繼續翻著。
1.12
今天他說他要帶我回家，我很開心。
這一段話的下一行，記了兩行意大利語。是當初和白爸說過的話。
“Sicura di poterlo portare a casa?”（意大利語:你確定能帶他回家嗎？）
“Sono sicuro di poterlo portare a casa.”（意大利語:我相信我可以帶他回家。）
那天他聽懂了……
林泠懋心裡忽然一沉，梁祁會意大利語？他能聽懂……
也是，梁祁是陳家小助理，之前肯定也學過。
阿姨給他拿了把椅子，林泠懋坐在椅子上望著筆記本。
筆記本最後一頁寫著:小心的，全意的愛著
林泠懋合上筆記本望著玫瑰花田發呆，風吹過，灰塵飛起。滿是破敗的花瓣被風吹起又跌落。
林泠懋走在田埂邊，破碎的花瓣堆起一座小山。林泠懋蹲下身漫無目的的剝開花堆。直到碰到一處疊摞的東西。
林泠懋手指撥開花堆，裡麵有一朵完整的烘乾的白玫瑰。林泠懋雙手捧著它，仿佛那不是乾花，而是他喜歡的梁祁。
林泠懋坐在那望著乾掉的花很久很久。
——
“他還在嗎？”路鄴濘望了眼手表。
“在，隻是不知道在看什麼？”阿姨說著。
路鄴濘走向林泠懋在的方向，望見林泠懋就像石雕一樣坐在那。直到走到他身旁望見林泠懋放在筆記本上的那朵完整的白玫瑰。
“他為什麼喜歡白玫瑰？”林泠懋指尖小心的碰了下花瓣。
路鄴濘歎了聲，“那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語嗎？”
“不知道。”林泠懋搖了搖頭，眼神滿是痛苦。
“足以相配。陳艾以前說過，他會找個和他足以相配的人過一輩子。”路鄴濘望著被焚毀的花田，“但是他也沒想過，你和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勢均力敵的關係。”
“你可以很輕易毀了梁祁，但陳艾也可以很輕易毀了你。而且會讓你受到的痛苦比你毀了梁祁的痛苦多出好幾倍。”路鄴濘望向林泠懋。
現在林泠懋精神上承受的痛苦比他之前對梁祁的冷落要痛苦的多。
“我挺好奇的，一般陳艾不會直接動手。最起碼你有三次機會騙他。”路鄴濘蹲下身望著手機上的消息。
“什麼意思？”林泠懋越來越聽不明白他的話。
“不懂啊？”路鄴濘望著手機回他話，“就是陳艾會允許你騙他三次，然後才會死心。畢竟你可是和他同床共枕的人。”
“我……是我錯了，我那天應該直接拒絕夏揚，我應該回他身邊。”
“啊？那天？我記得那天他應該給你做了黑森林蛋糕滿心歡喜的等你回去，但是你沒有回去。”路鄴濘目光瞥了他一眼，“這家夥從小到大除了泡麵、煮麵條，什麼也不會做。居然為你學著做飯，還真是長了戀愛腦。”
“什麼意思？”
路鄴濘站起身，望著林泠懋一抹冷笑，“怎麼？你不是看過陳艾那些照片嗎？他功夫不差不是嗎？”
路鄴濘搖了搖頭歎息道，“你知道白執事一輩子在廚房忙碌，為了一個傷他千百遍的人。本來當初我想讓他學做飯，最起碼餓不著。這小子跟我說他的雙手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才不是為了被困在廚房一輩子。”
“他也做到了，他這雙手打人可狠，也不在碰過菜板這些。誰知道到你這就全忘了。”路鄴濘冷嘲一聲。
天氣很熱，太陽光很強烈。
路鄴濘把衣袖撩起來，手臂上的傷疤露出來。
“你手上……”林泠懋望見他手臂上的疤，那些疤的形狀……很像是齒痕。
“他咬的。”路鄴濘望著手臂上的疤，“當初怕他咬舌頭，後來他就直接咬我。”路鄴濘搖搖頭，“誰讓他是我家祖宗，我又不能打他。”
“你們對他……一直都這樣好嗎？”
“你說這啊，我覺得也就那樣。”路鄴濘把衣袖放下來，“也就比你對他好個一百來倍。”路鄴濘有些驕傲的語氣說著，“誰知道這小子為你把原則一降再降，都和你跑chuang上去了。”
一片寂靜
“這些年陳艾因為服用抗抑鬱藥也胖過，但是他每天的運動量很大，兩個月就瘦下去了。後來也沒有再長回來，到現在越來越瘦，隻剩皮包骨頭。”
“陳艾酒量特彆好，我養的那群孩子經常被他喝趴。我們這些人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讓他相信彆人，誰知道……”誰知道你僅用了一年就讓我們的努力白費了，路鄴濘望向林泠懋，“哎，算了算了，我也不是來問罪。”
“對不起……”
路鄴濘無奈的輕聲歎息，望向一旁被燒毀的花田。
“你還想知道陳艾什麼？我都告訴你，打消你對他的好奇心，然後放過他。”路鄴濘點著煙吸了口。
“我……你們收留那些孩子都是為了陳艾嗎？”
“也不單是因為這吧。”路鄴濘吐出嘴裡的煙霧，“陳家之前每年都會收養一些孩子，後來變成資助了，太多孩子我也養不過來。隻是恰好那些年和陳艾碰見了，又正好在陳艾得病的那幾年。”
“陳慕喜歡他？”
“對啊！當時愁死我。”路鄴濘掐滅煙，將煙丟進垃圾桶。
南城
陳慕坐在連廊的椅子上，手機屏幕亮了，鎖屏是梁祁之前玩貪吃蛇遊戲的截圖。
昵稱是小七，長度第一名，蛇身盤成一個愛心的形狀。
陳慕望著屏幕發呆。
李陌言拿著晚飯過來找他，畢竟晚上他沒吃飯就跑出去了。
李陌言望著坐椅子上發呆的陳慕慢慢走到他身邊。
陳慕沒有抬頭，依舊望著手機屏幕。
李陌言知道他看見自己但是不想理會。
“餓了嗎？給你帶了飯。”
“不餓，拿回去吧。”陳慕依舊對李陌言很冷淡，雖然知道李陌言和林泠懋不是一樣的人，但是他對李陌言也沒有多少好感。
李陌言沒聽他說的話，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望著他的手機屏幕，“這是什麼？遊戲嗎？”
“嗯。”陳慕禮貌性敷衍回複。
“這個是皇冠嗎？它頭上的這個。居然還是愛心形狀的啊。”
“……”陳慕不想回他了，這人真是一點歡樂都沒有。
“小七是誰啊？這麼耳熟呢？”李陌言望著遊戲裡的昵稱，怎麼聽著這麼像“小祁”。
“阿祁。”陳慕大拇指撫著手機屏幕，鎖屏被劃走，接著便是和梁祁合照的桌麵壁紙。
“你很喜歡他嗎？”李陌言望著壁紙，陳慕滿眼都是梁祁，都快溢出來的那種喜歡。
“不然呢？”陳慕眼眶忽然通紅，眼裡蒙上一層淚水。
李陌言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有一點失落，更多的還是心疼他。
望著陳慕一副把委屈憋在心裡的樣子，李陌言往他身邊靠了靠，“肩膀借給你。”
李陌言剛說完陳慕一把撲過來把臉埋在他懷裡。
陳慕隱藏情緒發泄出來。
“為什麼……明明我都儘力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為什麼我不是alpha、beta，我隻是想陪在他身邊，我隻是喜歡他。”
李陌言連連點頭安慰到，“嗷嗷，喜歡他。你沒錯你沒錯。”
“為什麼他的出現就抵消了我這些年所做的努力，他輕而易舉就得到了我這輩子都可能得不到的人。”
李陌言聽著他哭喊，心裡也不好受。本來因為避嫌沒有搭在陳慕身上的手，因為心疼他抱住他的後背。
李陌言輕拍著他的後背，“有些注定得不到的，不屬於你的，至少他出現過就足夠了。”
“你還是你，他們不會影響你成為你。”李陌言輕聲安慰著，“想哭就哭吧，起碼比埋下心裡強。”
陳慕在他懷裡小聲抽泣，“你和那個林什麼都不是好人。”
“是是是。”李陌言順著他的話回答，邊說邊點頭，“我不是好人行了吧！”
陳慕剛平複一些的心情忽然又被情緒打亂，趴在李陌言懷裡又哭了起來，“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但是他一直在躲避我。”
“那你為什麼不讓醫生給他注射誘導劑？他變成alpha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你有的是辦法。”
“不行！”陳慕從李陌言懷裡挪開。
“為什麼不行？你這麼喜歡他。”李陌言垂下眼眸淡淡一笑，他已經知道陳慕的心思。
“我……”陳慕低下頭，“誘導劑對他的身體傷害更大，阿祁身體本來就很虛弱。我寧願他一輩子做omega，或者一輩子腺體不恢複像個beta一樣生活。”
“那你呢？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我……我就算在喜歡他，我也不能傷害他。我也不能用手段把他困在我身邊，我明明知道他喜歡什麼。他喜歡自由自在的活著，他這麼優秀的人到哪裡都會成為焦點，我隻想在一旁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就行，隻要他還願意在我身邊幫助我，在不在一起也沒什麼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