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舒緩而又略顯蕭索的音樂如清水般在房間裡微漾,泛起一陣陣漣漪,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般,洗滌人腦海中諸多紛擾雜思,內心漸漸平靜下來。思緒紛飛到很遠,仿佛不經意間走進那座屹立在華夏大地幾百年的宮殿。
應該是在初秋時節吧,日暮下的故宮被輕輕覆上一層淡淡的餘暉,遠遠望去仿佛有人給這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鍍上了一層斑駁迷離的碎金。走進宮殿,仿佛突然闖入了一個古老靜謐而又輝煌的久遠時空。曾經的花木扶疏,芳草掩映,珍禽異獸到而今慢慢調暗的剪映中夕陽餘暉下慢慢翩飛的枯葉……
屬於它輝煌燦爛的時代以後隨風湮滅在了曆史的塵埃中,作為一個過客,我來到了這兒。霞光裡也許它在思索為什麼自己仍存在呢?而後釋懷——也許是後人釋懷了,為了見證那段屬於所有人的古中國燦爛文明,為了麵對日新月異,以一個印象化的符號屹立在這片它曾曆經滿目瘡痍、鮮血漂櫓又看著一日又一日恢複生機的它所珍愛的大地上……
仿佛聽到了跨越時空的種種聲音,許多年前在夜晚的鄉間小路上,踏著衰草、砂石向前走的腳步聲,忽遠忽近的各式蟲鳴聲,涼風吹過層層簇簇樹葉的沙沙聲……想起一些藏在記憶深處,以為早已忘記的聲音、情境和那時的同伴。
我好像突然跨過了兩年的時間,回到了那個周末的傍晚。我和妹妹信步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不一會兒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走著走著就到了西湖塘。深秋時節,池中的荷葉早已枯萎殆儘,如果是白天路過此地,想起盛夏時茂盛得將要漫出的荷葉荷花,難免會感到時光匆匆,盛景難長的憂傷。但此時路燈零星的昏黃燈光與池壁上的小燈的餘光相得益彰,它們不約而同地輕輕漾在了水上,不是很明亮,卻使人在深秋的夜晚感到一絲安慰和溫暖。
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即使是腳步聲也清晰可聞,我和妹妹悄聲說著話,像在分享著小秘密,感到很平和寧靜。走過小石橋,我們在路口一人買了一串鮮紅誘人的糖葫蘆,一邊吃一邊走回家了。其實後來回想起來,那也是一個平淡得不能更平淡的夜晚了,但在記憶中卻與石進的《一個人的時光》莫名相稱,我老早就記不清當時說了什麼,又看到了怎樣熱鬨或冷清的場景,但這個平淡的夜晚印在我腦海裡經久不忘。餘華在他的《鮮血梅花》自序裡寫到,“回憶無法還原過去的生活,它隻是偶然提醒我們:過去曾經擁有過什麼?而且這樣的提醒時常以篡改為榮,不過人們也需要偷梁換柱的回憶來滿足內心的虛榮,使過去的人生變得豐富和飽滿”,我覺得很有些道理,但是我們偏偏永遠屈從於一些細節的溫柔,這些細節讓我們敢於再次相信記憶的真實,這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