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 既然祝兄不要,它便失去了價值……(2 / 2)

秦將時彎著腰走到水缸後,用石頭在水缸上擊打幾下,很快就鑿出一個拳頭大的洞來。

他鑿壞一個,又跑到另一個水缸後再鑿壞一個。做完這些之後,秦將時左右望了幾眼,發現沒人,便丟下石頭飛也似的逃掉了。

“這回,我看梁山伯怎麼把水挑滿。”

王伯滿抱臂笑道。

馬文才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秦將時已經繞過學館向這邊跑來。

“我看那梁山伯一時半會是發現不了的。”

秦將時擦了擦一路跑來時額上起的一層薄汗,湊到馬文才身邊來,一時得意,手搭上馬文才的肩。

馬文才將秦將時的從肩上拂去,撣了撣肩膀上的布料,仿佛撣灰一般。他鳳眸一眯,帶著壓迫性的氣勢,卻笑道:“做得不錯。”

“文才兄,一會兒我們去做什麼?”王伯滿察言觀色地離馬文才遠了些。

馬文才的目光移到一起從山腳下走上來的梁山伯,卻並沒有看見走出膳堂時似乎是向著這個地方來的祝英台。

他道:“回學舍換衣服。”

衣服上的油漬已經慢慢地乾了,發出若有若無的味道,馬文才有潔癖,自小吃穿用度又極好,哪裡能忍受汙穢在身上沾著。

梁山伯從山腳山上往返,一直忙活到傍晚。因為早上沒有用膳,又經過了一整天的體力勞動,他隻覺得饑腸轆轆,胃一陣陣地抽痛。

可還有兩缸水沒有打滿,梁山伯提起水桶,準備再次下山提水。

此時祝英台正拿著自己在膳堂親手所做的薄餅走來。因為膳堂裡沒有多少材料,因此也隻做了三個出來,想到梁山伯一整天也沒有進食,她馬上便拿來與梁山伯墊墊肚子。

“山伯,先墊墊肚子吧。”

祝英台把做好的餅遞給他,伸手將他手裡的木桶接過來。陳俊生警告過梁山伯,絕對不可以讓他人幫他挑,是以祝英台雖想幫他,卻被梁山伯拒絕了。

梁山伯確實腹中饑餓,向祝英台道謝之後便拿起了剛剛出鍋的薄餅。梁山伯本以為祝英台出身士族自小嬌生慣養,恐怕不太擅長庖廚之事,可沒有想到的是,這味道意外的好。

隻是三張薄餅對於兩個一日未進食的人來說還是太少了,祝英台知道梁山伯乾了一天活又是個高大的男子,食量定然大。她吃過一張之後便把剩下的兩張都給了梁山伯。

梁山伯還要和她推讓,但祝英台已經擺了擺手,“山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先走了。”

梁山伯點了點頭,提著木桶又下山了。

祝英台將菜碟還回去之後,便來到了南麵的學舍。因為人少,所以不如其他學舍熱鬨,祝英台也不必小心著那些個光著膀子互相推搡打鬨著去澡堂的同窗。

她進了院子便開始迷茫。因為今日弄臟了馬文才的衣服,她左想右想還是決定來道個歉。一來確實是自己的過錯,那油漬沾上衣服後極難洗掉,用一般的東西都搓不去,在現在這樣的條件下等於就廢了。

二來是大庭廣眾之下確實給了馬文才一個難堪,她怕馬文才心裡耿耿於懷,對他有意見,到時候萬一偷偷給她下絆子就不好了。

她向人問了馬文才住的地方之後,在他的學舍門前猶豫了一會兒,便輕輕敲了敲門。

沒等祝英台再敲,門便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王伯滿。正所謂仇人見麵格外臉紅,祝英台不覺得自己和王伯滿可以算作仇人,但王伯滿顯然與她想得不一樣。

“祝英台,你來乾什麼?”

王伯滿表情陰沉道。

“你讓開,我來找文才兄。”

“你說要見就見?文才兄正看書,哪有空見你?”

他話音方落,馬文才便已聞聲慢慢走到門口。王伯滿連忙讓開,站在他身旁。

祝英台瞧他已換了一套深藍色的儒生服,那件沾了油漬的顯然沒在穿了。“文才兄,實在抱歉,今日將你的衣服弄臟了。”

馬文才聽她是專程來道歉的,不禁感到驚奇。但他隻是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勾唇笑道:“勞煩祝兄專程跑來再道一次歉。”

他語氣難辨好壞,祝英台覺得有些傷腦筋。“我知那油漬難洗,若文才兄不嫌棄,將外袍給我,明日必還文才兄一件乾淨的。”

馬文才道:“祝英台,我看你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必了,那衣服我給家仆去洗便行了。”

祝英台不好再說了,她點了點頭,正欲告辭離去,那王伯滿便出言譏諷:“祝英台,一日未吃東西的感覺如何?”

“從小到大,還沒嘗到當奴才的機會吧。”

祝英台握緊雙拳,真想當場就報了這個仇。

這時馬統從外麵走來,手裡拿著一包用油紙抱著的東西,外表用細繩仔細係著。

“公子。”

馬統將手裡的糕點雙手遞給馬文才。馬文才看了祝英台一眼,微微一笑:“既然祝兄和梁兄未曾用膳,便贈與祝兄和梁兄吧。”

祝英台禮貌性地搖了搖頭:“既然是專程買來的,想必是文才兄愛吃的,我不便奪人所愛。”

馬文才垂眼看向那包糕點,淡淡道:“我買它是因為它有價值,並不是因為喜歡。既然祝兄不要,那它便失去了價值,如此就丟了吧。”

祝英台被他捉摸不透的性格弄得不知所措,可心裡還是誠實地想接受那包糕點,畢竟現在才到傍晚,不知她和山伯怎麼挨到明日一早。

她淺淺一笑,態度不卑不亢,舉止有禮地接過糕點,“既然如此,便多謝文才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