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文才兄,你怎麼了(2 / 2)

他雙手環過來,一手托著長弓,一手捏在離她手指不遠的地方。一股輕微的力道指引著她緩緩調整角度。

馬文才的手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指腹之間有一層薄繭。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脖子之間,祝英台稍微感覺到不適,馬文才便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緩步後退,與此同時鬆開了手。

祝英台凝神靜氣,加了幾分力度,射出箭去,正中紅心。

“果真中了!”

“文才兄,真的中了!”

祝英台一喜,揚著笑臉看向馬文才。

馬文才點了點頭,目光緊緊地追著她,眸中似乎也多了幾分笑,真實的笑意。

騎射課結束之後,祝英台本歡歡喜喜地去尋梁山伯,在校場上環顧一圈之後卻並沒有發現他,荀巨伯也不見了。

祝英台猜想他們一定是方才沒看見自己,以為自己先走了。不過好在現在是用膳時間,他們一定在膳堂。

這樣一想著,她抬腳便朝著膳堂走去,果真遇上正排著隊的梁山伯和荀巨伯。與二人一起用過晚膳後又上了一節晚課,這才回到學舍。

半夜裡,祝英台是被凍醒的。

她打了個哆嗦,一睜眼意識清醒,便反應過來自己的後背已暴露在空氣中。祝英台仰躺在床榻上,便被迎麵而來的微弱冷風一激。

她說這個時令晚上室內怎麼冷成這樣呢?原來是窗子被風吹開了。

祝英台隻好坐起身來,躡手躡腳地把窗子關上,再回到床榻上時把被褥蓋到下顎。被褥傳來的輕微顫抖,祝英台摸了摸胳膊,循著有些粗重且急促的呼吸聲看去,眉頭一挑,緩緩撐起身子。

“文才兄?”

祝英台輕輕拍了拍馬文才的肩膀,聲音也竭儘柔和低沉。

馬文才背對著她睡著,祝英台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便舉著燭罩照明,俯下身湊近去看他的側臉。

燭光的黃暈照映在他臉上,染上溫暖的玉色,鳳眼緊閉,長眉蹙起。祝英台鬼使神差地搖了搖他的肩膀,“文才兄,文才兄······”

她正欲拔高聲音,卻猛然間看見一滴淚從眼角緩緩落下。

馬文才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喊他,本來收在胸前的拳頭貼近唇邊,無意識地咬緊牙關,顫抖的力度漸漸小了許多。

不是逐漸安定的表現,而是刻意的壓抑。

隻是祝英台見他呼吸平穩規律了許多,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她隻單純地以為馬文才做了噩夢,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將燭台重新放好之後便又躺好。

方才那麼幾遭,祝英台閉著眼睛清醒,又怕翻來覆去吵醒馬文才,隻好悶著窩在被子裡。

另一頭,馬文才緩緩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無聲著看著麵對的牆壁,不知想些什麼。隻是另一頭祝英台的呼吸聲告訴他她並未睡著。

馬文才一時間疲倦地貼緊手背,回想起夢中的場景。無非是反反複複的那些情景,他跌跌撞撞,卻總是無聲著哭泣,回到狹窄幽暗的櫃子裡,在滿院的呼喊聲中咬著手背哽咽。

祝英台在梁山伯化蝶的情景也成為了夢魘中的一環,他竭力伸手,卻隻能徒勞地看著兩隻彩蝶離開。

他默然閉上雙目,放空思緒,仿佛這樣痛苦就會暫時消散。

二人都是半夜未眠,等到天亮時分,祝英台已自暴自棄,暗想倒不如早些起來去學館溫習課業。

正欲起身時馬文才卻先一步緩緩坐起身來,動作輕且緩。

祝英台聽他洗漱一番後便離開學舍,不禁覺得這一番場景熟悉,抱著那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她也起身,順便看了一眼馬文才整齊至極的被褥枕頭。

摸了摸頭,待她抱著書路過校場時,正好看見晨練的馬文才。

祝英台猛地意識到馬文才的作息是極其規律的,這兩日她已經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