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文才兄不知我是女兒身(1 / 2)

夜將深了,和煦的清風自窗子吹進來,揚起歪在床榻上人的額發。深色的衣擺飄動,仿佛一片靜好的景象。

馬文才喜潔,必要洗漱後再上榻,因此這個人隻有是祝英台。她受了傷,腿不能沾水,丫鬟銀心在跟前忙前忙後地伺候她。

此時的祝英台因白日裡的經曆而感到鬆懈下來之後的疲憊,室內安靜無聲,是以竟然斜倚著床睡著了。

馬文才聽覺極敏銳,聽見房間裡極為清淺的呼吸聲,便知道祝英台興許是睡著了。然而,這樣的姿勢,似乎有些累。

他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看了幾眼,還是轉身坐在案前看起兵書來。

祝英台被房間裡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音驚醒了,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朝著聲音源頭看去,隻見是一身素白裡衣的馬文才坐在那兒。

祝英台知道馬文才定然是自幼習武,不然怎會有那般高絕的騎射武藝。今日聽說劍術可上馬文才與謝先生過招,竟險勝謝先生一式。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馬文才是典型的寬肩窄腰,但少年的個子雖然高挑,卻並不算魁梧,而是肌肉勻稱的還有些青澀。

祝英台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那雙微垂的鳳眸,微光半掩,卻溫順且明朗。

“文才兄,隻穿一件裡衣,不怕著涼嗎?”

祝英台見他頭也不抬,側對著自己,正想要再說什麼,卻聽馬文才道:“我身子好,不像某人,也不知道好些睡,又傷著筋骨。”

祝英台聽他的聲音淡淡的,還帶著一絲微不可見地氣音,不禁疑惑地想著,這是怪了,又是誰惹他生氣了。

馬文才卻又平靜地翻過一頁,沒有半分情緒波動的模樣,祝英台卻不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她自己也發現,明明馬文才是個那麼冷淡寡言的人,也並非是心思良善純真之輩,但偏偏有些方麵卻單純直接,這些小情緒,她越讀越準了。

祝英台揉了揉自己的脖頸,卻也不得不承認馬文才說得對,的確是開始脖子酸疼了。

“文才兄,夜已經深了,今天這樣一遭,我都已疲憊不堪了,你還不來歇息麼?”

馬文才聞言,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也很自然地收好了手裡的書卷,朝著床榻這邊走來。

祝英台讓了個位子,然後看著馬文才坐到自己的床位上。

火燭搖曳之下,祝英台目光一動,在馬文才微亂的衣襟裡瞟到一塊傷疤,細長的顏色極淡的疤,從鎖骨蜿蜒至後肩。

但不過一瞬間,馬文才就已經躺在床榻上,裹在被子裡,背對著牆壁睡下。

祝英台總覺得這樣的睡姿看起來是極有安全感的,這時想來,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暗湧,卻在馬文才催促熄燈時消失。

第二日,馬文才與祝英台一塊兒走入學堂。馬文才目光銳利,看向縮在座位上的王伯滿。

他自是知道王伯滿乾的事情,此前很遂他的心願,因此算是默許。然而這次,不僅要射傷祝英台,還明顯地起了殺心。

馬文才眸子一沉,冷意仿佛箭一般嗖嗖紮在王伯滿身上。

他生得本就是侵略性的俊美,鋒芒逼人。平日裡冷麵待人,不苟言笑,卻隻是氣勢駭人。

見馬文才不知為何又沉了臉,學堂之中一時間也寂靜無聲,有人暗覷他的臉色,不時低頭抬頭。

祝英台感覺敏銳,不著痕跡地喚了一聲:“文才兄。”

馬文才眉頭還是蹙著,但已收回看向王伯滿的目光,看向祝英台。

祝英台也猜得到那日偷襲他們的真凶,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文才兄,犯不著為了這樣的小人生氣。”

她看見馬文才半掩著眸光的睫毛顫動一下,再抬眼時已沒有了方才的狠厲。

這件事情,祝英台必然是要讓王伯滿付出代價的。隻不過,她不想直接向山長舉報他,而是要讓他顏麵儘失。

晌午過後,山長王世傑已召集起尼山書院裡所有的學生,讓他們挨個兒脫掉上衣驗身。

這消息一出,自是有人不忿,覺得這有些折辱他們。

但祝英台被暗害這件事情並不是秘密,為了清白大多數人還是選擇脫掉上衣,親自驗明。

隻不過,還是有人成為例外。

男扮女裝的祝英台是受害者,她自然不需要自己證明的,馬文才與祝英台一道險些被害,也自然是不用的。

隻有心虛的王伯滿扇動了秦將時幾人,堅決抗議,絕不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