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然後看向馬文才。他那雙漆黑的鳳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雖然看起來平靜,卻暗湧著流波,不管是多深的潭水,都時時刻刻都因為她這股風而泛起漣漪。
“文才兄,我定是不願意回去了。但若兄長親自來接我,恐怕他不會答應的。”
祝英台心知家中幾個哥哥的個性。雖然表麵上溫和有禮,但有些方麵卻十分的執拗。特彆是上次寄書回家,銀心在兄長麵前說了好些話,極言她受的委屈,這些哥哥們豈不是擔心壞了。
還有爹娘,定然是巴不得早點把她接回去的。雖然這是對她的疼愛,可祝英台現在卻覺得頭疼和鬱悶。
馬文才垂下眼簾,眸色極深,緩緩啟唇,卻淡聲堅定道:“你若不想走,就絕對沒有任何人會帶你走。”
祝英台擔心他又鑽了牛角尖,連忙扯住了他的袖子,安撫道:“文才兄,不管我在不在書院,我們都已經是定了終身的。”
說罷,她舉起手臂,露出手腕上的那節紅繩,衝著馬文才溫柔一笑。
馬文才神情稍霽,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若回家,我馬上便上門提親;你若留下來,我便待完成學業後上門提親。”
“不管怎麼樣,你日後都要嫁給我。”
祝英台臉色一紅,竟被他說得訥訥著難以出言。
馬文才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眉眼微緩,下一刻便染上笑意,輕輕道:“你想回去嗎?”
祝英台以前都道馬文才蠻橫無理,如今卻漸漸地發現他的體貼之處。
她想起此前馬文才燒得迷糊了,睡夢中呢喃著夢話,皆是卑微祈求之語。他說,自己會證明有能力去愛人;他說,能不能讓自己為他停下腳步……
那日晚霞輝映,她聽得淚流滿麵,這才匆匆離去。
也就是那時,她想告訴馬文才,自己知道,自己可以。雖然後來曆經坎坷,反而傷害馬文才更深,現在卻仍已攜手。
祝英台緊緊地捉著他的目光,一動不動,輕輕答道:“書院很好,有自由,有我的天地,還有你。”
馬文才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人個人強迫你的。”
他馬文才所強求的,自始至終也隻有一個祝英台罷了。除了不離開他,他從不曾奢望過什麼。
祝英台所想要的,他都會給他;祝英台不想要的,他便替他掃除。
祝英台聞言,並沒有驚訝之色。她知道,馬文才會這樣做的。
二人一並回到學舍,洗漱過後便休息了。
然是第二天一早,銀心便告訴祝英台,家中派人來接她回去。
祝英台方才洗漱完畢,就聽到這個消息。她悄悄看了一眼正整理床褥的馬文才,問道:“來者可是八哥?”
銀心點了點頭,“正是的。”
祝英台歎了口氣,“那可有些棘手。”
家中有八個兄長,皆以商為業,八哥自然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她這個八哥不同於其他兄長,卻是文武雙全,一身武藝了得。
性子偏偏也是外柔內剛,說一不二。今日既然是八哥來,八哥定然是要帶他回去的。
馬文才聽到她的歎息,想起了前一世與祝英台兄長曾經交過手。那時他的確技不如人,稍遜一籌,可今非昔比,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走上前來,雖帶幾分淡淡的笑意,卻認真且嚴肅,安慰祝英台道:“無妨,有我在這兒。”
祝英台點了點頭,便說道:“銀心,八哥在何處?我得馬上去見他。”
銀心狐疑地瞥了一眼馬文才,悄悄用眼神向祝英台示意,但祝英台輕輕點頭,意思顯然。
三人一並朝山下走去,然這時候 書院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