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幽深,烏雲密布。
這偌大的府裡看不見其他人,靈堂四周更是陰冷,那小廝一邊燒紙一邊左顧右盼、草木皆兵的模樣,看著十分不安。
夏離瞧見他這樣子,心中有了計策,輕聲道:“小公子,你知道鬨鬼該怎麼鬨嗎?”
蕭景兮:“嗯?”
———
阿瑞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默默念著佛經,心中忐忑不安。
他本是石晟身旁的小廝之一,大少爺死後他們幾個人便被安排來輪流守夜燒紙,今天剛好就輪到了他。
好歹是世家的嫡長子,如今死了隻讓幾個小廝來悄悄發喪,屬實是不合規矩得很,然而沒辦法,實在是無人敢來。
阿瑞知道自家這大少爺死得蹊蹺,全府上下諱莫如深,若不是主子下了死命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來守夜的。
如今隻盼著今夜趕緊過去,莫要出什麼事。
正這麼想著,身後忽然無端吹來一陣冷風,“啪嗒”一聲,嚇得阿瑞心神一顫。
阿瑞立即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桌案上的白燭倒下,蠟油正緩緩滴落到地上,很快便流了一地。
阿瑞渾身一僵,再次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異常後緩緩起身,走過去準備將蠟燭擺好。
應該隻是風大,吹倒了而已……
阿瑞不停地在心底安慰自己,強作鎮定。
好不容易將蠟燭擺正,阿瑞剛要鬆一口氣,身後猛然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在這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刺耳!
阿瑞嚇得一個激靈,一回頭就看見自己剛剛燒紙的火盆莫名被打翻,火盆裡的灰燼和未燒的紙錢一起被風吹起,整個靈堂中紙錢四處飛舞,活像有厲鬼要來討命!
阿瑞直接雙腿發軟跌坐到地上,舌頭打結喊都喊不出來,隻能拚命安慰自己:風大,風大而已。
可緊接著,一截白紗不知從何處飄到了靈堂中,隨著白紗而來的還有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有鬼,少爺,鬼……救命……”
阿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想跑,奈何全身都發軟,腿腳根本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腳步聲戛然而止,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阿瑞頓了頓,壯起膽子慢慢抬起頭——
隻見白紗吹過,靈堂的牆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影子,隨風輕輕搖晃著,就像漂浮的幽魂……
阿瑞徹底嚇懵了,跪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嘴裡哆哆嗦嗦念叨著:“少爺,冤有頭債有主,你的死和我沒關係啊,阿福手腳不乾淨,經常偷您的東西,您把他帶走就夠了,可我沒有啊,我對您一心一意啊少爺……”
阿瑞越說越害怕,一開始還能透露點信息,但越到後麵越語無倫次,最後幾乎完全在胡言亂語。
發覺這一點後,躲在不遠處的蕭景兮悄聲問道:“這人儘在胡言亂語了,接下來怎麼辦?”
夏離正拿著蠟燭慢慢搖晃,如此讓蕭景兮的影子投射到牆上形成隨風晃動的效果,他們就是靠這個來裝鬼嚇人的。
“你馬上往那邊走一走,開口說一些模糊的話,旁敲側擊地問問他知不知道石晟到底怎麼死的,屍體在哪兒,記住,語調一定要放緩一點兒,就類似於‘我死的好慘啊’這種風格。”
“這樣可以嗎?”蕭景兮有些猶豫,“那個石晟,我和他身形倒是相仿,但是音色怕是不太一樣。”
“沒事,”夏離擺了擺手,“你看那人嚇得都快神誌不清了,哪裡還會管音色像不像?”
蕭景兮點了點頭,依言慢慢靠近了一點,躲在靈堂後邊緩聲道:“好疼啊,我身上好疼……”
這靈堂本就空曠,再加上蕭景兮的力度控製的很好,聲音隨著風在靈堂中回蕩,大半夜聽著真挺嚇人的。
阿瑞一愣,開始渾身發抖,也不知道聲音從哪邊傳來的,隻能拚命對著飄飛的紙錢磕頭,邊磕邊道:“少爺,少爺饒命,我們也隻是聽吩咐辦事,您後來病得實在太嚇人了,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啊……”
病得嚇人?石晟這是得了什麼怪病?
蕭景兮頓了一下,接著繼續悠悠喊道:“我在什麼地方?這個地方好冷啊,你們為什麼不來見我?”
阿瑞不停磕頭饒命,邊哭邊道:“我們真不是故意的,西郊那邊確實冷,少爺你彆擔心,老爺說了,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一定把您接回來!”
得到了關鍵信息,蕭景兮本打算接著套話,但夏離忽然打了個手勢示意有人過來,他當機立斷離開靈堂。
夏離則最後看準時機扔了塊白紗,借著風恰好飄到阿瑞身上包住他,嚇得他滿地打滾。
兩人趁著這時間迅速遠離靈堂,朝著後院跑去。
“石晟現在的屍體估計在西郊,那邊確實有一片墓地,但他具體如何死的那小廝也沒說的清楚。”蕭景兮邊走邊輕聲道。
京城西郊的墓地一般葬的都是些無人認領的屍體或者死刑犯,是個名副其實的亂葬崗。
夏離正在找爬出去的假山,聽見西郊的亂葬崗下意識喃喃道:“那還真挺巧的呢。”
半個月前自己剛從那裡邊爬出來。
“什麼?”蕭景兮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