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欽知道,王爺這回怕是下了嚴令,否則這幾個仆人怎麼都能怕成這樣?花俊逸一向乖巧惹王爺疼愛,花少欽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這難得的父子關係遭到破壞。
他對花俊逸淺淺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喝……”
“可……”花俊逸想要把杯子從花少欽手裡搶走,但卻見花少欽端著水杯,將杯子裡混濁的水一仰而進。
那模樣,仿佛飲甘露,又仿佛飲劇毒。
花少欽喝過了水,便在花俊逸的幫忙下重新趴好。
“少欽哥,你可千萬不要亂動,”花俊逸說,“你的腰不小心被板子打傷了,昨天臨時給你墊了一塊鋼板,正式手術前,你可彆再把腰碰著。”
花少欽點了點頭,垂眼思忖了一會兒,隨即問道:“俊逸,花俊軒的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花俊逸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花少欽能問這個,但他還是回答道:“大哥失蹤的第二天晚上,二哥去找愛嘉姐,結果半路遇到將軍府的打手——你也知道,二哥和大哥長得很像,他們還以為是大哥逃了出來,然後就交手了……後麵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大清楚,反正二哥順藤摸瓜把大哥救了出來,好險,康將軍的槍差點就把二哥打死,但還好他們平安無事。”
“第二天晚上?怎麼可能,我第二天早上就被抓住了啊。”花少欽立刻反問道,有些糊塗了。
“少欽哥,你是第三天才被抓住的,”花俊逸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你也失蹤了一整天,然後愛嘉姐打電話報案,說你綁架了她,然後才找到的你。”
花少欽對這一席話徹底有些發懵了。
這麼說,他以為自己和愛嘉一夜情,然後早晨被捕,但實際上——他在中間有24小時什麼都不知道。經花俊逸一說,花少欽倒也略微有些明朗了,無怪他覺得當晚那一覺睡得格外綿長,而且醒來後頭昏腦脹,或許就是愛嘉趁他不備作了手腳。
愛嘉先把他迷昏,然後通知花霽,然後再把花少欽騙到山上,又一次把他迷昏,隨即,就編造了一套花少欽綁架她的故事?
她這是為什麼?她要想對他動手,完全在那24小時可以做,為什麼又費這麼大的周折呢?
花少欽歎息一聲,身上生著病,頭疼得要死,沒精力再想那麼多,隨後便轉而問:“花俊軒怎麼樣。”
花俊逸聽得這句話,不覺眼眶一紅,低下頭答道:“大哥他……受傷很重,手指的骨膜都受損了,琵琶骨也讓鐵鏈穿透……”花俊逸的手有點抖,趕忙自己安撫住自己的情緒,接著說,“要不是大哥拚命攔著,父親恐怕就要炮轟將軍府了——現在大哥在醫院裡,那將軍,也早不知道逃哪兒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追回來。”
花少欽垂下眼,輕輕搖了搖頭。看樣子花俊軒這是想大事化小,不願這麼快就把王府和將軍的矛盾激烈化……這也無形中證明,那枚印璽必定非常的安全,所以花王府現在才敢放康將軍逃走。樹倒猢猻散,康將軍既然跑了,那他的眾多黨羽日後會怎麼辦?他花少欽,算不得這方,也算不得那方,他日後又會怎麼辦?
花俊逸看著花少欽這樣子,心中苦澀難言。花少欽從小就是他的保護傘,到現在也一直對他愛護有加,在花俊逸眼裡,花少欽就是一個溫和完美的哥哥,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溫和完美的哥哥,卻做出這麼多害人的罪行。
花少欽抬眼看著花俊逸,仿佛一眼便看透了花俊逸此刻的心事。他歎息一聲,凝視著花俊逸,不乏詼諧地問道:“我在你心裡的光輝形象,是不是徹底坍塌了啊?”
“少欽哥……你……”花俊逸痛苦的看著花少欽,又是尷尬,又是難過,“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愛嘉姐呢?”
“我沒有侮辱她,”花少欽立刻說,握住了花俊逸的手,“相信我,我就算壞事做絕,也決不會做出侮辱女人的事兒來,我發誓。”
花俊逸盯著花少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無言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說:“少欽哥,他們已經判你是叛國罪,我怕你恐怕……”
“會死?”花少欽輕描淡寫的反問。
“隻怕……比死更糟。”花俊逸難過得說,想到花少欽日後生不如死的境地,心如刀絞的痛苦。
花少欽笑了一聲,但沒有說話。花俊逸看著他,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便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少欽哥,我要先走了,”沉默良久之後的花俊逸說,安慰的握了一下花少欽的手,從床邊站了起來,“你好好養傷,彆再碰了腰,我會每天都來看你的。”
花少欽點了點頭,花俊逸轉身正要走,他又叫住了他。
“替我關照一下宋曉川,他所做的都是我的命令,彆讓他們把錯怪到他身上。”
既然大錯鑄成,他怕是也翻不了案了,以往跟著他辦事的,能少牽連一個,便少牽連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