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欽被傳真上的字驚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甚至還微微有些泛綠。林芊芊在一旁看著擔憂,她著實沒有去看這份秘密傳真的內容,但從花霽的驟然沉默和花少欽這強烈的反應來看,似乎那傳真上的,不是噩耗、就是訃告。
“你沒事兒吧,”林芊芊小心翼翼的問花少欽,蹙眉,從花霽腿上站起來,“怎麼你倆一下子都成了這樣,那傳真寫的什麼?”
林芊芊一邊這麼問,一邊伸手就要拿傳真來看,花少欽反應敏捷的將手移到了遠處,同時對林芊芊無力的擺擺手,說道:“沒大事兒,宮裡有個老侍從死了,跟我關係挺不錯的。”
林芊芊壓根不信這個理由,宮裡的老侍從死了,那麼即便花少欽反應強烈,那花霽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死的是一個他們共同認識的家夥,所以把他倆傷成這樣?她才不信,花少欽這分明是敷衍欺騙她。
就在林芊芊這麼想的時候,沉默半晌的花霽終於開了口,對她說道:“芊芊,去沏杯巧克力好嗎?我想少欽正需要喝點這個。”
“唔——”林芊芊揚起了眉毛,心領神會了花霽的意思,看來男孩們的時間段又到了,她這個“多餘”的女孩便沒再多說任何話,點了點頭,知趣的回到了屋裡。
林芊芊前腳剛走,花霽就趕忙提醒花少欽說道:“你現在一定要冷靜些,好嗎?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提前讓小秋遭劫。”
花少欽將身子靠在椅子裡,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這一封傳真,似乎一瞬間就抽了他的筋一般,讓他立刻就仿佛沒了任何力氣,隻對花霽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現在就是覺得有點頭暈,人還冷靜著。”
花霽一聽花少欽頭暈,再一看,花少欽果然氣色極差,臉色比剛剛還要蒼白,好像便要與他進屋去,但這個建議被花少欽否決了。
“彆大驚小怪,我有貧血,激動了容易頭暈。”花少欽說,用手撫著額頭,歪斜著身子靠在椅子裡,閉了眼睛,繼而道,“你快回去歇著吧,我在這兒一個人待會兒。”
花霽本來想說再在這陪他坐一陣子,但還沒開口,忽然想起花少欽和小秋的特殊關係——儘管花少欽極少在他跟前提起小秋,但花霽總有一種感覺,花少欽對小秋,似乎是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在她身上的。如今,小秋身邊潛伏了危機,花少欽想必此刻心裡正是波濤翻滾、極其難熬,倒不如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以便平複情緒。
想到這裡,花霽就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見花少欽依然閉著眼睛斜靠在椅子裡,心存不忍,又勸慰道:“既然咱們知道這事,那禦侍從肯定也知道了,你放心,咱們一定會全力保護小秋的。”
“恩……”花少欽點了點頭。
花霽見狀,自知也沒什麼再能說的,他畢竟無法在這件事上與花少欽分憂,便也不再多言,離開了小院。
花少欽側耳傾聽,聽到那細微的關門聲響起,這才睜開了眼睛。
終於,院子裡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抬起手,又一次看手裡的傳真,“試驗品”三個字,就好像是馬路上的一具屍體一樣,觸目驚心、鮮血淋漓。他看著這三個字,腦海裡想起那次夜探水庫時,綠幽幽的燈下,那牢籠裡囚禁的、無知覺、活死人一樣的犯人……那些都是試驗品,小秋,難道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他又想起,還在宮裡打雜的李清,年紀輕輕的,卻因為當了試驗品,變成了瘋子,現在除了打掃衛生,什麼都做不了……難道這,也會成為小秋最終的結果?
許宇宏要對小秋做什麼,他要在小秋身上試驗什麼?試驗小秋那對電腦高端的智商麼?還是……也要把什麼亂七八糟的藥輸到小秋身上,讓她也和他還有花霽一樣,從此血液裡有了無法磨滅的化學殘渣?
花少欽越想這些,心頭就越是顫抖。
許宇宏怎麼能這樣做,小秋……小秋是他的妹妹啊,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妹妹,是一個純真倔強卻也無瑕柔弱的女孩子啊!到底有什麼東西,誘惑著許宇宏和坤哥,讓許宇宏連妹妹都不放過?
小秋,為什麼命運就這麼乖舛呢?難道隻因為她是孤兒,隻因為她和他一樣,都是孤兒,所以,都無法做主自己的命運,都無法過一個安寧的日子嗎?
花少欽覺得心口仿佛壓了千斤巨石,這巨石又仿佛帶了無數棱角,讓他又是沉重,又是鈍痛。他慢慢將手移向褲兜,掏出手機,凝視著手機上的屏保畫麵許久,才按了通話鍵,撥通了小秋的電話。
漫長的“嘟”聲之後,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了小秋的聲音。
“少欽?有什麼事嗎?”她問,聲音裡還帶著笑,旁邊也有咯咯的笑聲,環境略微有點吵,好像是在街上。
“我……”花少欽遲疑了一下,隨後說,“我隻是問問,你在哪兒?”
“我和同學在學校附近吃燒烤呢,”小秋說,似乎有人在旁邊提什麼建議,因此她又說,“你也來吧,我的同學們想見見你呢。”
花少欽躊躇了。
怎麼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好像他是她的男朋友一樣?
“喂?”小秋在電話那頭追問,似乎以為是信號不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喂?”
“聽見了,”花少欽說,一笑,他剛剛本來是想拒絕小秋,告訴小秋他有事不能過去了,可現在,似乎隻幾秒鐘的功夫,花少欽卻有些不自主的說道,“你們先吃著,我換件衣服,一會兒就到。”
彼此就這樣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