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兩邊的樹葉都被搖得沙沙作響,扇狀的金色銀杏葉乘風而下,像一捧透著奢華的金箔在起舞。她的身上並沒有被印上變幻的光影,那些事物全都直直地穿過了虛無的魂體,而她卻見樹下的僧人轉眼間消失在麵前,隻留一地落葉。
“我…沒死?”
她站在原地,周圍是壓抑到嚇人的寂靜。
俞鬆墨有些控製不住地想要發笑,在強行忍耐住心底的不安與腦內飆升的神經質後帶著笑意碾碎了飄落到腳底的葉片。
直到那可憐的幾片葉子幾乎被碾成粉末後,那口懸在高處的鐘倏地響了。
她下意識抬起頭,幾隻被驚起的鴉雀飛離枝頭,有兩三片的羽絨散落到空中。
就在抬頭的一瞬,她周身景色變了。白色從腳下蔓延,逐漸和天外飛奔而來的金光連成一片,而當俞鬆墨低頭時,就隻能看到不沾絲毫塵埃的雪色大地了。“哈…”,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兀自笑著,身後也彌漫起了低氣壓的黑霧。
【是我。】
少女腳步一停,冷若冰霜暗含殺氣的視線調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她見到了一個在向自己迅速靠近的影子。
“…”
【嗯?是沒認出嗎?我還以為這副樣子可以直接讓你放下戒心冷靜下來呢。】
來自平行世界的天道打量著初次見麵的少女,抬手重新拉上了鬥篷的帽子。
俞鬆墨隻是冷笑了一聲,“你和祂還沒像到那個地步吧,雖然那家夥確實很喜歡偷懶,幾乎每次都變成這副模樣,但隻是外貌相仿就妄想騙過我,也太敷衍了吧。”
【哈哈,這樣啊。】,祂倒也不惱,反倒心情不錯道,【你很有趣呢。】
她嘴角一抽,回敬了一句,“你也是。”
不過,雖然她嘴上說著相仿,但不管是樣子還是氣息,這貨和天道那家夥,都很像很像。像到如果不是她與祂相處了好幾年都分辨不出來的程度。這讓俞鬆墨有些毛骨悚然。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了嗎?我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她很緊張,但她必須鼓起勇氣問出這個答案,於是她提高了音量,從開口到說完都緊緊盯著對方,不肯放過對方任何一絲神情的變化。
【嗯,是交易啦,你可以看作…那位讓你出個差?】
那“人”攤了下手。
【具體的東西解釋起來真的怪麻煩的…】
“沒關係沒關係,我有很多時間呢,請,慢,慢,說。”,她臉上笑得燦爛,語氣不善。
【…那好吧,我長話短說。是這樣的,我這邊呢最開始就是你那個世界的平行世界,你應該看過了吧,很多地方都還蠻像的。隻是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還綜了其他幾個不同的世界,但是呢,這幾個世界在融合的時候沒有融合好,所以就產生了些混亂,再就是我沒有及時處理好,於是這問題的嚴重性就越來越大,到最後都快演變成了世界末日,幸好在此之前我就收到了主世界的聯係。】
她皺起眉頭,“什麼?祂先找的你?”
【是的。祂說可以讓你先過來幫忙,把紊亂的世界線平息下來,而後作為交換,我這邊也會和主世界溝通著把麻煩分擔一下,這樣子你們那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原來如此。”,她兀自思考著,被發絲遮蓋住的臉上看不清神色。
【那…】
“既然是工作,我當然會好好做的。”,她挑眉截住了話頭說道,“但在此之前,我想問個問題。”
【你問。】
“我現在這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因為你畢竟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嘛,所以拉到這個世界後沒有根基沒有羈絆的你自然成了薛定諤般的存在。當然,在你找到世界裡的某些特殊人群之後就可以通過交流建立起支撐自己存在於世的邏輯鏈了。】
“意思就是說…我還活著?你把我拉到這裡之前我是活著的?”
【嗯。怎麼了嗎?】
“沒事,就隻是隨便問問。哦對,還有一個問題,你說的特殊人群指…?”
【當然是能看見你的啦!另外,你在不同世界裡結成羈絆,也是可以加強這個世界的穩定性的。】——畢竟是那樣東西的化身,無論是什麼,隻要是和它有關的事物都會歸於“穩定”,從來都無一例外。祂輕飄飄的話語下掩蓋著某些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隱秘。
但俞鬆墨現在還聽不懂,隻是輕快地吐槽道:“這竟然還是個社交類的任務?明明開始聽上去那麼有逼格。”
“那等完成之後會回去,那個世界還有我這人不?”
【當然了。這幾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對等,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那邊的時間是近乎不變的。】
所以隻要我回去,自己的跳樓大業可以就正常進行了?她想了想,覺得也沒什大問題,本來最開始和天道說好的就是幫祂把世界從漫畫中拯救出來,現在隻是方法稍有改變,結果應該也差不多。
日子有了盼頭,她的心情都好了幾個度。
【話說你給那家夥乾了多久了?】,祂突然詢問道。
“嗯…五六年?”
【沒想過罷工不乾嗎?】
“你為什麼突然好奇起這個?不哦,我是絕對不會反悔的。”,俞鬆墨聳聳肩,一字一頓,語氣擲地有聲,“我啊,是不會有錯算的結果的,所以也不可能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之前那件事明顯是因為這個世界來攪局,所以根本不作數的啦。)
【那麼自信?】
“這是我生存的根本,也是作為能力者的基本素養嘛。”,她輕笑著解釋,態度不卑不亢。
祂知道她是認真的。
【那好吧,一路順風。】
“放心吧,我一定會成功的。”
她揮手告彆,同樣許下了自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