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仿佛是發現了劉焅玔正在觀察自己,那靈魂有著淺金底色的少女也在雨中相應地抬起了頭。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劉焅玔搖了搖頭,撇去著腦中不切實際的聯想,輕笑著自嘲著——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那些事明明早都知道了吧,關於得到這個能力的代價…
靈視能力雖說來源於自身不假,但就像人無法完美控製自己情緒一樣,有時候會違反自己定下的規則自顧自跳出來也是正常的。
她偏過頭去,繼續跟上了大部隊的步伐。
再說了,就是因為它太好看了,她才更不敢靠近啊。
不知何時走到前邊去的陳惜頓住腳步,像是突然從自己的世界中醒來一般,下意識回過頭搜尋著友人的身影,然後就被劉焅玔突襲般的背後一拍打斷了思緒,“你怎麼走這麼快?那麼急著去上課嗎?”,她打趣道。
“誒?你怎麼到後邊去了…額…可能是複習多了,看書看傻了吧。”,陳惜拍了拍腦袋,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給圓上了其中邏輯。
“哈哈,所以就彆複習了唄!陪我一起擺爛多好~”,劉焅玔抱著懷中的書本,溫柔的麵龐上已無之前寂寞又悲傷的表情殘留。
雨還在下著,鈴聲響徹校園。
她不在意那個靈魂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也不是很想再看到那種奇遇注定的潦草結局。
隻是到了拐角處,她還是懷著那幾分幻想轉過了頭,而充斥著水汽的視野中,那位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她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發現事情發展符合預期的安心。
——果然啊…
劉焅玔扭過頭去,腳步匆匆。
——
雨中。
好不容易進入校園卻迷失方向的俞鬆墨並未移開視線,而是繼續盯著劉焅玔的身影歡快地說道,“好誒,找到了!”
雖然下一秒那個過道上小小的影子就消失在了眼前,但總之是有了目標,肯定會再遇到的!
有時候緣分就是那樣不講道理的東西,可能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但是你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會覺得“是了,這就是了。”,更何況是現在還並沒有想要太過儘心儘力的俞鬆墨。
管他呢,反正也沒有什麼其他目標,那就遵從直覺好了啊!
——
教室中。
做著筆記的劉焅玔在課間休息的空隙再度打開靈視去搜尋那條金色的絲線,本以為這緣分隻代表著自己單方麵的窺視,單方麵的偶遇,心裡已經做好了無法找到的心理準備,但這次…卻更輕易地看到了。
她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無數個小小的金點漂浮組成一條細細的金線懸浮在空中,可畢竟這隻是最簡單的查看,所以她便隻能看到連著自己的一小段,除了它還存在著這個信息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但這好像也已經夠了。
因繁雜而枯燥的專業術語的衝擊而變得疲勞的大腦都因為這個小小的驚喜迅速清醒起來,困倦一掃而空。
擺在桌麵上的手也忍不住縮了縮,像是要抓住什麼,又帶著顯而易見的畏縮。
奇跡啊…
與其在期待過後迎來如此痛苦的失望,還不如一開始就止住這種想法,將一切的發生看作固定的事實,不去想著會不會發生美好的轉折,而是全盤接受。
在那之後,她便是這樣認為的。
那些發展就像是十以內的加減法一樣,早在命運之中寫好了唯一的結果,不會改變的,絕對不會改變的。是膽怯也好,是執拗也罷,但既然能避免負麵情緒的產生,那何樂而不為呢。
窗外雨聲漸弱,這雨來得快,停的也快,但看那並未褪去的堆積的濃鬱灰色,又會讓人去猜想這是不是一場要下許多次的陣雨。
講台前的老師隨手打開了燈,室內驟然亮起。
他熟知學生性子地拍了兩下課桌,把那些頭都快要觸到桌麵的學生驚起,然後繼續指著PPT講起剩下的內容。
靈視關閉之後,她深深歎了口氣,像是從混沌的抽象世界重返人間。
——
“嗯?雨停了啊。”,俞鬆墨將手搭在額頭上,望向了從終於雲層中露出些身子的太陽,下課鈴拉響,好聽的音樂聲在整個校園內回蕩。
尚且濕著的磚麵漫是水痕,牢牢粘著被雨水打落或因大風吹落的枯葉,活像是一幅幅樹葉貼畫。
微風拂過,在那燦爛的光芒投射下,對麵的湖泊泛起斑斕而耀眼的波紋。
她選了棵樹靠著身子,準備以薑太公釣魚的心態,等待那條或許會上鉤的“魚”。當然,也是因為她實在有點走累了,不想那麼勤奮。
樓梯間裡,陳惜翻了挎在肩上的帆布包,突然驚聲道:“完蛋,我紅筆好像沒了,你先走你先走,我還得去那邊買一支。”
若是換在彆的時候劉焅玔大概就隨她一起了,但今天,她對冥冥中會發生什麼有著更多期待。在應下聲後,她果斷掏出硬幣,等稍微遠離對方視線就將其擲到空中,但落下時她被金屬折射出的陽光晃了下眼,竟然沒接住,這久違的失誤讓她一愣,就那麼呆呆地看它在地上彈跳了下,滾落到了道路的另一邊。
等那路上的車過去後,劉焅玔連忙跑過去試圖拾起,卻見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漂亮靈魂蹲在她前麵戳著那枚靜靜躺在磚縫間的硬幣,“哇,怎麼滾到這來了。”
誒…?
靈視像是再度自己開啟了,可她已然沒有心思在意這個,連手都忘記要去繼續拿回那枚硬幣。
“感覺還蠻特彆的。”,俞鬆墨有些好奇地看著手中的鋼鏰兒,在自己如今的感知中,這東西的存在感實在有些高,不然她也不會去特彆注意到了…所以,它絕對不是個普通硬幣。
而在感受到大片陰影降落下後,她下意識抬起頭,於是和大腦還在混亂著的劉焅玔對上了眼。
俞鬆墨眨眨眼,率先友好地打招呼道:“你好啊!”
“你好…?”,劉焅玔呆呆地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然後甩了甩頭,“不對,你怎麼看得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