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並未待太久,回答完就離開了。
俞鬆墨並不知道祂是何時離開的,還是等她再次發問後靜默了一段時間沒得到答複,才明白對方已經走了。
在光塵靜靜漂浮的屋子裡,打鈴聲刺耳得如同某種掩藏在虛空中強大生物的宣告,祂自長久的夢中蘇醒,朝天吼叫了一聲又一聲,奇妙的旋律將心臟也連帶著極速跳動起來,這也代表著考試時間正慢慢縮短。
她背靠著牆壁,棕黑色的眼睛裡像是藏著一場正在醞釀的風暴。而在鈴聲第二次響起後,眸子裡已初見雛形的颶風又在原地消散了,像是隻剩天上被攪得七零八落的雲朵能佐證它曾存在。
“啊,劉焅玔還叫我去一起玩來著。”,她看著窗外,眼睛如一麵漂亮的銅鏡照映出朝陽。
從外邊照射進到屋內的光線罩住了她半張臉,臉龐處細小的絨毛也在這暖和的光線中清晰可見。
她看了會,又覺得厭了,兜兜轉轉繞回了對方考試的地方,正好,她也趕上了第一場考試結束。
可能是因為劉焅玔的靈感過於出眾吧,,還沒等俞鬆墨走到教室門外她就先一步投過來了視線,甚至都沒有開啟靈視,那雙比常人都淡一些的眸子不偏不倚地與自己對視片刻,就扭過頭去了。
俞鬆墨掃視對方的周圍,好像還是沒有發現那個叫陳惜的女生。
她似有所感,腳下一轉,然後就看到了之前一直和劉焅玔玩得好的那個學生跟在了另一個人的旁邊。日光燈下,那兩道影子親親密密地貼在一起,而劉焅玔一臉淡然地垂下頭看著手中的複習資料。
俞鬆墨深深插在兜裡的手又開始摩挲食指和拇指,喚起的奇怪情緒在心下引線穿針勾勒出扭曲又陰暗的圖案。
——
“你那邊是出事了?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終於等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俞鬆墨皺著眉過來問道,她實在是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如果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劉焅玔這樣子一直被無視的情況實在算不上正常,還是說自己不小心給誤解了?
劉焅玔對此倒是沒什麼所謂,而是反問道,“你是說我那個朋友嗎?我以為你能推斷出來的。”
“…是你那個代價的一部分?”
“也不算?隻是靈視的使用次數達上限了而已,過段時間就沒事了。”,她停頓了一下,認真補充道:“和你無關,我之前不小心的時候也會這樣。”
“她也隻是,嗯,暫時看不見我而已。”,劉焅玔像是已經熟悉了這種事情似的,很快就將事情輕巧地淡化為一個偶爾的小意外。
俞鬆墨垂下眼睫,仿佛瞧見了被暖光熏成微黃色的棉絮下終於露出了一截閃著寒光的刀刃。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
“好了,不說這個了。等過了這兩天,去哪裡玩?”,最終還是劉焅玔打破了沉默,偏過頭避開了對方可能帶有悲哀憐憫的視線,翻過一頁資料後帶過了這個話題。
“天道剛來找我了。說是最近我會從幽靈狀態恢複些人的特性,正好可以去慶祝慶祝。”,俞鬆墨自然不會做那種明顯不適用於同類的行為,腦子恢複正常也覺察自己剛才那些想法有失偏頗,於是提了下剛才發生的事後就接上了對方的話茬,“我想想,那去吃燒烤吧!”
“壓馬路?”
“對。”,她在腦子裡想了想那副場景,忍俊不禁道:“完全無法想象啊,如果你跟我在路邊吃烤串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好。”,她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竟然就這樣很輕易地定了下來。
——誒?還真這樣決定了啊!
俞鬆墨正想這樣故作誇張地說上兩三句表示震驚,可敏感的直覺卻突然告訴自己,對方從剛剛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視線停留在那一麵上很久了,或許她也不如麵上那麼的不在意吧
今天是個晴天。
就算拉上窗簾,熱烈的光線也會貼近那塊冷色調的布料把儘可能多的亮色投射進來,把那片地映照成一片淺金色。
劉焅玔身上的謎題在相處之時不斷增長,一個接著一個迫不及待地蹦出來,但自己成功解開來的卻寥寥無幾。
但她就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在了解對方。
而對方,好像也沒有想要特意去掩蓋那些謎底。
“你比較喜歡吃什麼?”,當劉焅玔從知識的海洋裡掙脫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俞鬆墨那張複雜的情感能堪比扇形統計圖的臉,不禁吐槽道:“隻是吃個燒烤而已,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
“哈哈,我不挑的,到時候再看吧。”,俞鬆墨回過神來後尬笑道,連忙整理起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你還是先認真想想吧,到時候我請客,難道不想狠狠宰我一筆嗎?”,劉焅玔的手肘撐在桌上支著頭,臉上看不出半分不對勁的情緒。
——算了算了,這畢竟是人家的事,而且對方很明顯就比自己強多了啊!
俞鬆墨偏了下身子,將頭扭過來解釋道:“我都多久沒吃了,也不能立馬給你表演個報菜名啊。”
“既然你不常吃,怎麼還第一個就想到了這個?”,劉焅玔略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