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靈魂的醫師(二十九) 已修……(1 / 2)

幾句閒聊後氣氛重歸輕鬆,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也逐漸同調,變得富有節奏感起來。

尋找的過程並不順利,即便劉焅玔的靈視能力不知因為什麼而短暫地增強,但它仍然是處於相對不穩定的狀態,平時看看表層的東西還好,像這樣要跟著線找人的時候,就會顯得格外艱難起來——她不止要時刻確認線的位置,也要控製好這份能力不讓它近一步發生改變。

世界線的樣子雖然會經常不顧她的個人意願跳出來,不過更細致的東西還是需要她花上更多精力去尋找的,也就是說,如果過分關注,看到的東西也會越來越複雜。

而一次性接受過多的信息量有時可稱不上是好事。

宇欣蕊打了個哈欠,在旁邊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幾句,“這算什麼冒險啊…”

手電筒的光閃了兩下,仿佛是在譴責她那些還未說出口的不負責任的想法。

“它快要沒電了?”,女孩打起了點精神問道。

聽到旁邊人開口,劉焅玔皺著眉從那片光海中移開視線,閉上眼緩解了一下眼睛的乾澀,分神安撫道:“沒事,我這手表也可以充當光源。”,更何況她找人壓根用不著這點細微的光亮。

稍微有點可惜的就是,眼前那些世界線雖然都蠻亮的,但並不能照亮現實的路。那些亮到可以叫做光汙染的盛景隻存在於她一人的視野裡,所以該黑的地方還是黑的。

再說,靈視又不是千裡眼之類的能力,隔太遠了該看不見的不也還是看不見嘛。

她歎了口氣。

雖然劉焅玔剛才確實看到了某個靈魂交點的大致方位,但因為不熟悉此地布局,所以完全不知道怎麼拐過去。

地下室一片黏連的黑暗,人一進去就基本變瞎子,而她自己和宇欣蕊在下邊就跟在地下打轉似的,走了這麼久還是沒和其他人碰到麵。並且因為沒有參照物,周圍看起來又很相似,對方究竟有沒有在改變位置她也弄不清楚…能找到大致方位就已經謝天謝地,畢竟這本就不是她的能力範疇之內,具體離了多遠實在是看不到。

明明看得見,卻找不到…她心中升起濃重的挫敗感與愈演愈烈的煩躁。

——如果這是做夢就好了。

她忍不住這樣想。

環視四周,讓人感覺壓抑的黑暗如潮水般鋪天蓋地湧入地下,灌滿了每一個角落,拿著手電筒的她像極了正穿著潛水服在水下就業的潛水員。

或許是因為這些奇妙的幻想使她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些,剛剛還溶在耳鳴中的細微聲響突然變得清晰多了,就好像自己與目標僅有一牆之隔的距離,讓人立刻充滿了將要取得成功的信心與喜悅。

劉焅玔幾乎已經能感覺到對方是誰了,“俞飛悅?”

話音剛落,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十分刺耳的失控的叫聲,音調怪異又粗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拚命壓抑著尖叫本能但還是以失敗告終,所以隻能在聲音快要傳出來之前把整個拳頭塞進了嘴裡試圖製止。

但是這還是精準地傳達出了他所在的位置。

女孩咬了下口腔裡的軟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把人又給嚇到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但怎麼才能在不加重對方恐懼的情況下把人叫出來呢…

她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宇欣蕊。

而宇欣蕊更是配合默契地迅速扭過頭,在手電筒亮如白晝的光下輕而易舉讀懂了她眼底想要傳達的信息,然後笑眯眯地比了個“OK”,轉而扭頭用一幅冷靜的態度開了口: “彆怕,站在原地聽我說。俞飛悅,你…”

見此,劉焅玔自覺此地暫時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於是就心安理得地摸起魚來,站在一邊神遊天地,不再花心思關注那兩人接下來又說了什麼。

噠—嘀噠—噠——

間接響起的滴答聲像是水滴落下,也像時針在鐘麵上遊走。

或許過了三秒,也或許過了三天,模糊的色塊與陰影在眼前化成一團,地下室的黑色逐漸變成腳邊垃圾桶的黑色,手電筒的光越來越暖,手持光源下原本隻有碎石與水潭的灰色石灰地麵不知不覺也換成了帶有紋路的瓷磚地板。

劉焅玔看著眼前不符合科學的景象,一時間失了神,耳邊女孩冷靜且溫柔的語調突然變得急躁且尖利。

她怔愣著,下意識瞥向身邊。

宇欣蕊此時正和自己站在一塊低著頭在被老師訓話,但看起來卻格外放鬆,骨子裡帶著股與此時此景格格不入的灑脫。

“劉焅玔,你先下去把垃圾扔了,待會再處理你的問題。”,坐在桌子後的女老師一手擰開泡著綠茶的保溫杯喝了口水,一手指向腳邊那個滿了大半的垃圾桶,眼中滿是嚴厲的神色,言語間也充斥著命令的意味。

“…”,她有些僵硬地彎下身把垃圾袋打了個結,有些擔心地向友人投去視線。

不過她也知道老師來這一出就是為了支開自己分彆問話,必定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所以隻看了一眼她便聽話地拎著垃圾袋下樓了。

很那說劉焅玔此刻是什麼心情。

若不是宇欣蕊的攛掇她必定是不會跟著他們到地下室,還把老師惹來的,但是…這次活動也確實給她帶來了樂趣,即便是現在她也並未後悔。

…況且在最開始自己也沒攔過,甚至還幫忙促成了行動的成功,發生後麵的這些,自個身上肯定是有不少責任。

但她還是忍不住去祈禱宇欣蕊能把這些一力擔下。卑劣又懦弱的內心讓她自己都想唾棄,但她還是會怕。

像是天要塌下來了一般。

她如同走在離地近千米的鋼絲上,搖搖欲墜。

原本就很不穩定的秩序在這一件事後會變得如何呢?

劉焅玔自知區區幾個星期的友誼談不上牢固,或許好不容易熟悉些的有人就因為這個和自己疏遠了也不一定。

自己畢竟是這次事件中最好甩鍋的對象嘛。

她默默下樓,做完老師吩咐的事後,渾身就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沒力,一步步走得如同失去靈魂被操控著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