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普通的劇情。”,俞鬆墨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倒不是說她作為一個鬼魂在夢境的世界還會犯困,隻是這個故事的劇情真的讓她提不起興趣。前邊說過,她有預知未來的權限,將會上演的他人未來幾乎已經取代了她所有的夢,雖然她對這個沒什麼好奇心,但每天三次的機會不用完就是會讓人覺得可惜啊。
那些細碎的未來積少成多,在這麼些年裡也變成了一個足以讓人驚歎的數字。所以像這類劇情她看過的次數沒有上百也有個七八十了。
這樣普通的人真的會化作厲鬼嗎?真的有收入麾下的價值嗎?
就算這種普通隻是偽裝,那也沒道理一死就爆種了吧。
這已經是第三幕了,按照李仲明的說法再有一幕便是落幕了,可那麼幾個晚上過去了,她仍是沒看到有什麼需要在意的地方。故事在一開始就定下了平庸的基調,冷漠的男友,隻是把自己當做話友的多年未曾聯係的母親,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的同事,關係尚可的室友。
這些看似簡單又無趣的劇情裡究竟藏著什麼,李仲明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前來呢?
俞鬆墨現在還猜不到,不過她願意多花出些時間去等等看。
至於現在,“時間快到了吧。”,她有些無奈地端過少年膝頭腦袋垂下的貓咪,“你好歹也多注意一下,明明就隻是多看一眼占卜而已的事。我偶爾看看故事裡的時鐘都大概能猜到些。”
“嗯?”,李仲明如夢初醒一般從旁邊拾起一隻金屬質地的靈擺放在那張皺巴巴的紙上看了看,恍然大悟,“竟然都這個點了啊…完全沒感覺呢。”
“那就先回去吧。”,他甩了兩下靈擺,原本纏繞在食指上圓錐狀的玫瑰金的可愛吊墜於是和鏈子一同變化成了之前那根烏黑圓木棒。
他們身前突兀地張開一個宛若時空破碎的大洞,身後是凝固在第三幕結束之時的喧嚷人間。
俞鬆墨撩了下落到額前的碎發,一把抓上對方伸出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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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風聲漸大,頂著烈日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縮到了旁邊的陰影處。
鐘聲響起,時間段齒輪恢複運轉,金綠瞳色的可愛黑貓高高翹起係著水晶靈擺的尾巴。
颯--
演員準備就緒,話劇的第四幕將要拉開帷幕。
唯二的兩位觀眾遙遙坐在高台之上,奪目的光線劈頭蓋臉照下,似要編織出那華美的羽翼來。
請噤聲,請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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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筱看著手機,有些心不在焉。
她雖然喜歡吃烤肉,但也沒到非吃不可的程度,況且這種尷尬的氣氛是很影響胃口的。就算為了這自助燒烤花的錢她勉強填好了肚子,也不過是牛嚼牡丹般粗暴的吃法,各種肉類的味道串在一起,咬到嘴裡就全成了一個味,反倒是香料和醬汁之類的味道更為突出些。
草草吃完,就到了散場的時候。
“給。”
她漠然地看過去,是一杯楊枝甘露。是什麼時候放過來的呢?她沒有關注這個,所以不太清楚,但就算此刻她不知道,對方也會開始長篇大論地就這一件小事說個半天讓她知道。就好像他為了這個付出了多少一般,然後就是她已經習以為常的貶低與指責。
那些話語背後的意圖當然沒有表現的那麼直接,隻是她實在是聽了太多次了,以至於大腦先一步就分析出了他想說些什麼。
不是天賦,就隻是單純的見多了而已。
聰明人才不會如她一樣蠢笨,踏入無數個相同的陷阱中。
“你今天為什麼那個樣子?之前的你明明都很溫柔的啊。”,他絮絮叨叨念著些朱方筱根本無心在意的話,“我本來不想分手的。咱倆談了也有幾個月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青年表現得像是比朱方筱本人還在乎她成家的事一樣。可分明率先提出分手的就是他啊。
他裝模作樣地在關心,“你穿成這樣不冷嗎,現在才剛春天啊。再說了,你不知道嗎?隻有那些沒找到男人的女人才會穿成這樣。”
即便是快過了飯點,店內的電喇叭也一刻不停地叫著號碼。
她偏頭望去,正好與一個穿草莓圖案連衣裙的小女孩對上了眼,那張稚嫩的臉上泛起笑意,孩童脆生生的嗓音尤為動聽,“姐姐好!”,呦吼,嘴還挺甜。
“你看,都分手了我還主動帶你來吃燒烤,夠厚道了吧。你遇到其他的男人絕對沒有我這樣的。”
“…還有什麼嗎,趕緊說完吧。”,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咂了下嘴,泛起紅暈的臉上卻是極冷靜的眼,像是撇去了一切的情感和偽裝,將最為冷酷的一麵擺在了明麵上。
她像是在聽取對方的話,又像是毫不在意地將其當個樂子看看。
這副姿態無疑是讓自認為對女友十分重要,心理居於高位的男人皺起了眉,冥冥中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迅速轉變,偏移軌道。
在朱方筱的眼中,麵前的世界逐漸變形,晃晃腦子卻也隻是覺得那些事物更加模糊了——酒精害人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