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之前那幾天都過得極為安逸,在見識到這裡的異樣後,倒也沒人立刻變得驚慌失措,大多數人定了定心神便隨領路人一同走了進去。
他們作為探路的先鋒當然不是全無準備,加上在其他副本裡培養出的危機意識和積累的經驗,隻要不是無解的必死局或是一進入就在封閉性空間的混戰,總歸能活下個半數人出來去報信。
但有一點陳惜不是非常理解,徐渝北作為當前的領頭人,為何要與劉飛啟一道加入這支極有可能是來赴死的小隊?她並非是懷疑此人的品格與良知,隻是一個隊伍裡不能沒有一個主事人,就算她有信任的對象可以托付,人選現在要再換的話也很麻煩,徐渝北不可能不清楚的啊。
而除開這個,劉飛啟過來的目的也很迷惑。
他發自內心覺得人類還能再次成為世界的主導者,並且已經拉攏到了幾個同伴,看上去還挺順利,但為什麼現在又非要冒險加入到這個先行的小隊裡呢?
如果在裡邊死掉了,現在的一切不就都付之一炬了嗎。
這個決定完全不合理,就算他因為聰明過人有點傲慢,也不可能將自身安危放到一邊全然不顧。
那…是因為什麼呢?
她思維較為隨意散漫,因為並不執著於得到答案,所以態度也不算認真,在找出來些不同尋常的點後,她想了想與之相配的發展可能,茅塞頓開——這裡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並且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們必須親自前來確認,甚至不願讓其他人先行試探。
…原來如此。
在想通關竅後,她沒有過多聲張,或者說陳惜自己並不認為這種程度的猜測有什麼價值,於是隻藏在心裡就沒有然後了。
在她的旁邊,劉焅玔還在心不在焉地摩挲著口袋裡的硬幣。在死後她並不經常使用這種手段,但也被人見過那麼兩三次,也不知去告密的究竟是這其中的哪個。
通靈者啊…哼。
——
正式踏入屬於這所學校的領地後,站在高枝上的麻雀挪動了下毛茸茸的身體歪頭盯著他們,愣是沒出聲,就一動不動地在上邊站了會後便扇扇翅膀自行飛走了,隻留下夾雜在深綠中那點極細的深棕色,在半空中輕微地抖動。
眾人先是默契地排成一豎列挨個走向教學樓,後麵發現這兒實在沒什麼像樣的危險後,又都漸漸放下心來,幾個人邊走嘴裡還邊說著些沒甚聯係的天南地北的鐵事,其他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陳惜則細心觀察著左右兩邊的建築結構,看似不經意地瞥向著前邊的隊列,在發現徐渝北和劉飛啟之間竟還隔著五六個人後不禁眉毛一挑,心下又有了些考量。
“哢擦——”,掉落下的一小塊碎玻璃被人不慎踩中,在地麵上擦出難聽的聲響。
那人一臉不爽地用腳尖踢開,輕嘖了一聲,好像是覺得晦氣。
旁邊有人攔住了他的進一步動作,搖搖頭。
這裡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死寂,唯有風聲瀟瀟。
分明還是上午,天卻詭異的暗了許多。
空曠的走廊,無人的教室,天花板上日光燈按照一定頻率忽閃忽滅,即便沒有鬼怪,在這種地方,僅憑腦中因恐懼生出的胡思亂想便能輕而易舉擊潰一個人的防線。
也幸好他們的思維因死亡有些異化,不然連先行隊湊不湊得齊人都是個未知數。
走廊上沒有窗,隻有一麵低矮的貼著白磚的牆,抬頭往遠處看去皆是朦朧在霧氣重的高山與藍天,而其他地方的視野似乎被周圍的樹給擋住了很多,顯得有些過於擁擠了,上山時看上去生機勃勃鬱鬱蔥蔥的綠樹此時卻如同駐守在此地的妖魔,烏壓壓地圍了一圈。
“怎麼這麼安靜…”,有人皺著眉自言自語。
雖然在外麵大家都聽到了讀書聲,但前邊兩座的教學樓逛了一圈根本沒有人在,到了最後一座教學樓裡倒是終於看見人了,裡邊的人卻也不多,都是些年紀尚且稚嫩的小矮個,且對他們的悄然入侵一無所覺。
但當眾人的視線透過那些窗戶查看時,卻驚疑不定地發現壓根沒有老師站在講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向後傾倒靠在黑板上,完美嵌在金屬框裡的銅鏡。那鏡子很大個,目計有個一米七高,三四十厘米寬,四角俱纏繞著棕金色的花紋,像是鳶尾,又像是彆的什麼。
輕微的花香拂過鼻尖,剛摘下的猶帶露水的鮮花就這麼隨意地灑落到鏡子邊上。
陳惜從前有段時間對花語很感興趣,看了兩眼就十分好運地認了出來——是玉簪花。花如其名,潔白如玉,宛若少女頭頂簪花般的清潤高雅,花朵呈喇叭狀,分成六瓣,邊緣帶點紫,而花蕊是嫩黃色的,點綴在純白色中顯得有些可愛。
花語好像是冰清玉潔、高雅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