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鬼怪的畫家(三十六) “……(1 / 2)

“……”

石塊在腳尖和牆壁間滾動,發出隱隱的回響。

人們的唾沫聲和吞咽聲細微又明顯,像是饜足的猛獸盤踞在某個角落,半眯著眼盯向冒犯自己的來客,自鼻腔發出些怠倦的呼嚕聲。

漆黑的樓道裡,聽覺往往會比其他感官更為發達,所以若不細心分辨,幾乎會覺得自己也融在了這一片岑寂中,感覺不到自己手腳的存在。

隻有腳步聲與那緊張的呼吸聲,唯有這些,還能讓人切實覺得自己是個人。

但這從另一種方麵來看,卻又是全新的恐怖。

畢竟陳惜之前是“看過”自己敵人是如何與自己一般於這教學樓中穿行的——這些聲音不一定就來源於自身,也可能來源於不知何時就會追過來的敵人,更有可能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就混在了自己的同伴當中,然後拍拍自己的肩,翻著白眼吐出長舌頭湊過來望著自己發笑…

她咬著舌尖,插在外套兜裡的指尖發著抖。

其實現在的她想讓自己一秒失去焦慮並不難,隻要她願意,她可以做得極好。但是失去這些情緒反而會讓自己變得不夠敏銳,不是嗎?

不自然的鎮定是害了自己,而非饋贈。

她已經失控過一次了。

隊伍後邊,長頭發的女孩投去擔憂的視線,但這很快又被下定決心般的目光所替代。

——

出發前,重新彙合的一群人不可避免地先對彼此情報進行了一番明裡暗裡的交鋒與試探。

自然,在接近最後決戰的時刻,第一要素是要活下來,他們之所以聯手也是為了這個,但這更多的還是一種受理性的驅使,既然情感被淡化,理智自然是時常占據高峰,更彆提在場人員基本都是有點腦子蠢不到哪去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類讓自己簡單逃脫恐怖大角色追捕的小技巧。就算情緒起伏不大,又不代表人們不會去拖彆人下水和背刺。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地會去思考極端情況的處理方法,必要時刻肯定以自己的生命優先。

不過人又是一種雙標的生物,自己這樣做是沒問題的,但若是彆人準備的計劃對自己有害呢?

這並不能說是被害妄想症,因為在一個危機四伏的小世界中,惡意和死亡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被強行賦予的冷漠把人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方麵讓人更加理性和矜持,一方麵也將自私利己主義變得理所當然。

這算不上什麼錯事,這隻是一種必然。

但他們還是成功達成了一個平衡,所以他們現在正結伴尋找最後一個謎題。

——

“大概就是這個地點了。”

“書上這個符號我認為……”

“你有看到第三百一十七那頁的圖例嗎?…”

“嘖,你瞎了吧?這裡明明是…”

參與研究的隊員擠在一塊激情討論著,將攤開的書頁翻得嘩嘩響。幾人口沫飛濺,誰也不讓誰,指著某一處的符號爭得臉紅脖子粗。

“你確定是這個地方嗎?”,徐渝北微微側過頭,一頭栗色的卷發如若油畫裡的絲綢順滑而下,蔥白的食指一勾,立刻有追隨者將腕上手表獻上。

女人斂眉看了眼那一刻不停在表盤中劃動的指針,並未立刻還給對方,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偏頭看向一旁有些走神的陳惜,紅唇輕啟,不滿道:“我想,讓劉帶你去那邊可不是混時間的吧。”

“聽他說,你成功進入了那個世界。所以有什麼發現嗎?”

“那你又希望聽到些什麼呢?”,陳惜仰起頭,因為一路都冷著張臉顯得有些凶,但這句問話倒確實沒有夾雜什麼主觀情感,純粹就是疑惑罷了,“我不認為劉飛啟指的地方有錯,而你們的判斷也無可指摘,所以你希望我給出什麼信息?”

女人環著手俯身看她,自掌中垂下的一截手表表帶是鈦金材質,那銀色有生命般,於晦暗光線中搖搖晃晃,似在流動。

“嗯哼,那為了保證彼此的信任,我先提前問一下吧。女孩,你是否還站在人類這一邊?”

“你什麼意思?”,陳惜壓下眉弓,神情就如被侵犯了領地的暴君一般,眼中即刻迸發出金戈鐵馬的火光。

但很快,一隻手從後邊伸過來,指尖相碰傳遞過來些微的熱量,從徐渝北的角度能清晰看到那對褐色貓眼中一刹那蕩開的漣漪。

哈?這是什麼童話故事裡的劇情嗎。

她見此卻隻覺得有些荒謬,這樣看,自己竟像是莫名其妙做了惡人似的,自覺無趣,便也收起了那點來源未知的惡意,直起身開門見山地問:“如果進去的不是你,會發生什麼?”

“會被它吞噬吧。靈魂被撕碎,用作填補這個世界缺漏的材料。”,陳惜垂下眼神情淡淡,好像根本不在意這本該是自己結局似的。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