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妻 一把傘(1 / 2)

聽到那個字眼,葉彆枝的表情變得有些錯愕。

鼻腔泛酸,嬌養慣了,根本聽不得任何重話,手扇過去的時候連喉嚨也帶著濃重的哽咽。

“你渾蛋!”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個字。

冰涼的手指用力拂過,互相凝視。

葉彆枝抓起包轉身就走。

深不見底的眸子看著她走出院子,直到背影不見。

陸迦霖低頭,用力按住眉心。

神經撕扯,額角的青筋暴起,再睜眼,血紅的眼裡隻剩下迷惘。

一把嶄新的鑰匙從褲兜裡掏出,被陸迦霖丟茶幾上。

視線落在沙發上的紅色血跡,眼睛仿佛被一根針刺痛,胸脯大幅度起伏,氣息也變得不穩。他快步上前一把扯下沙發坐墊,染了血的布料被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喀。”藍色火焰點燃一抹猩紅。

陸迦霖靠坐在沙發裡,夾著一支煙,右臉泛起清晰的淡紅色指印。

放在腿邊的手無意碰到一根黑色皮筋,打量許久,男人宛如礁石眼眸微眯,淡淡移開目光,用力吸了口煙。

薄薄的霧從鼻翼噴出,透過藍灰色的煙層,窗外的月亮不見了,天邊的星星在厚重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骨節分明的手無意識圈握住那根皮筋,煙灰散落,今夜格外冷。

秋天真的來了。

-

付佳佳低頭,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門。

“給你衛生巾。”

淋浴聲停止,一隻光潔柔嫩的手臂從推拉門裡伸出來:“你晚上吃了嗎?我餓了。”

說完,葉彆枝又補上一句:“天冷了,想吃你煮的朝鮮麵。”

“行,葉大小姐想吃,這就給你做。”

付佳佳從冰箱裡取出之前熬的雞湯,凍實了需要解凍。

“家裡沒有酸菜了,給你拌個涼菜吧?”

“可以。”

付佳佳斜倚在門框外的牆壁上,側臉說話:“你給了他一耳光,他什麼反應?”

水變涼了,葉彆枝打開水龍頭放水,跨進浴缸靠坐下去,很快,冒起氤氳的熱氣,緊繃的肌肉被蒸得舒展,她閉上眼塗抹身體:“那會兒氣壞了,沒注意看。”

“當時就勸你彆接這爛攤子,受氣不說,精神還不穩定,真的挺嚇人的。”

聽到這話,葉彆枝頓了頓:“還好吧,主要是我明知道他對搬家這事兒挺介意,忍不住提了,他才發了火。”

“你小姨說的真的假的?”

葉彆枝:“人確實是去世了,熊曉玲也說他在那兒守著奶奶,八九不離十吧。”

付佳佳去廚房洗菜:“其實怎麼說呢,反正你以後左右都是要離婚的,房產證上又沒你名字,住哪兒都一樣。你現在住的地方在市中心,還離英雄山墓園近,去工作也方便。”

“沒住過這種房子,我有點怕。”

“怕什麼,我爺爺還是從我那屋病死的,就是一會兒我們睡的房間。”

葉彆枝趕緊敲了敲牆製止她:“故意的是吧?越說越嚇人了。”

“你就是自己嚇自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做過虧心事嗎?”

“當然沒有!”

“那不就行了,我比較傾向你每天多睡一個小時,好過你早起擠地鐵,還得背那麼沉的工具包,多累。”

葉彆枝身體往下滑,半張臉沉進水裡,閉上眼,咕嚕咕嚕吐泡泡。

付佳佳後知後覺想起來雞湯可以放鍋裡加熱,又轉身去找鍋,順手敲牆壁,體內的八卦因子作祟:“誒,你倆那什麼了沒?”

聽到這話,葉彆枝鼻子猛地吸氣,被水嗆得坐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想什麼呢,沒有!”

付佳佳撇撇嘴:“我就問問,你激動什麼。”

“是你問的問題太離譜了!”

“我這不是聽你說他長得帥,快二十三的人了,不要談性色變嘛,帥哥的話,適當揮發一下荷爾蒙,也沒什麼。”

葉彆枝不敢想:“你要見了他對我的態度,一腳把我踢下床,還對我翻白眼,絕對問不出這話。”

付佳佳換了個問法:“身材好不好?早晨就沒有勃|起什麼的?枕邊多了個女人,正常男人都會忍不住吧?”

“我哪兒知道!就跟他住了兩晚,還是背對背。”

付佳佳想了想,又問:“那你今天跑出來,熊曉玲能願意嗎?”

“你當初衝著錢領的證,現在拍拍屁股想離婚,光這二十萬,你就被陸家拿捏死死的。”

“他跟熊曉玲那邊關係很僵,應該不會主動說我不在。”

葉彆枝發了幾秒呆,越想越沒底氣,心虛:“突然覺得我好壞,利用完人,就跑。”

話音落,跟變臉似得,她臉色又是一冷:“算了,他都叫我滾了,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

付佳佳敲牆:“差不多行了,皮都泡皺了,出來吃飯。”

葉彆枝聞言,慢騰騰從浴缸裡出來,淋浴衝了衝,裹上浴袍來到廚房。

她靠著門框,歪著腦袋看付佳佳燒水煮麵條。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他跟熊曉玲之間發生了什麼,今天他居然懷疑我是熊曉玲的人,還說我是奸細。”

“你沒意識到嗎,熊曉玲幾次三番派人來催你們搬家是為什麼?說不定那房子有什麼秘密。”付佳佳手一頓,下意識看向她說:“他奶奶不就是在家裡去世的?”

葉彆枝猛地低頭,抬起手臂,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

吃飽喝足,葉彆枝跟付佳佳滾到一個被子裡聊天。

“你呢?這兩天怎麼樣?”

“彆提了,組裡有個領導親戚,組長勢利眼,臟活累活都給我乾,人家關係戶每天在工位上什麼都不乾,遲到早退眼睛都不眨一下。”

葉彆枝笑嘻嘻:“你等著,等我有錢了,去做你們報社的金主爸爸,看誰還敢欺負你。”

“你還是先把婚離了再說。”

說到這個,葉彆枝就想起自己還有幾幅畫沒交稿,一副兩千塊手工費,夠她用一陣子了。

“明天我下山後我得回去一趟,工具包我帶了,但影雕的石板還在他那兒。”

“要不我陪你?你打了人家,我怕你回去被他家暴。”

“你明天不是要出差?”葉彆枝說:“沒事,他白天應該不在家,不知道在忙什麼。”

“那有什麼事就打電話,明天把鑰匙給你,我這兒你隨便住。”

葉彆枝抱住她:“嗚嗚嗚,有你真好,想我媽了。”

付佳佳兩隻眼皮打架:“趕緊睡吧,都一點半了。”

——

翌日。

葉彆枝跟付佳佳起了個大早,一個去單位,一個上山,各奔東西。

另一頭。

陸迦霖黑衣黑褲,戴上棒球帽,背著包也早早出了門。

他走後沒多久,一個跟他裝扮酷似,戴著黑色口罩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在院門外左右徘徊了一會,見街上無人,壓低帽簷,對著半扣的門鎖搗鼓了幾下,擠身溜進院子。

上午十點。

宋明珠照著司機指路的方向找到了18門牌號,穿過門樓,順著半掩的鐵門進去,遠遠就望見在院中重拳扭打的兩個人。

其中戴口罩的黑衣男人聽見身後開門的動靜,似乎急了,摸出一把匕首用力往下刺,陸迦霖躲避開的空擋,那人竄起來轉身就跑,三兩步跳上圍牆,不見了蹤影。

看到一地的血,宋明珠趕緊跑過去扶人:“讓我看看傷口,那人是誰?枝枝呢?要不要報警啊!”

陸迦霖捂住冒血的手臂,渾身肌肉緊繃,警惕地躲開她的觸碰。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枝枝的小姨,我們上周在醫院見過。”

宋明珠見他嚇壞了,抬眼望過去,發現屋簷下滿地的碎玻璃渣,窗戶被砸了個稀爛,院裡的打鬥痕跡明顯。

葉彆枝剛到墓園沒多久就接到宋明珠的電話,對方口氣焦急,隻說讓她趕緊回家就匆匆掛了電話。